李建红,罗永辉：从生态语言学的角度看网络语言

李 建红,罗 永辉：从 生态 语言学 的 角度 看 网络 语言

摘要：互联网 的 出现 是 全球 文化、经济、科技 发展 的 重要 产物。随着 网络 语言 传播 速度 的加快,人们语言 的 态度 却 各不 相同。究竟 应该 如何 对待 这种 出现 不久 却 大有 蔓延 势头 的“新生 事物”呢?近年来 兴起 的 生态 语言学 给 人们 提供 了 一个 新 的 研究视角。

关键词：生态 语言学；网络 语言；态度；研究 视角

 

1　引言

据 中国 互联网 信息 中心(CNNIC) 第 24 次 中国 互联 网络 发展 状况 统计 调查,截止 至2009 年 6 月 底,我国 网民 总 人数 达 3.38亿 人,宽带 网民 数 有 3.2 亿 人。我国 网民 规模、宽带 网民 数、国家 顶级域名 注册量(1296万)三项 指标 继 2008年 以来 稳居 世界 第一(www.cnnic.cn)。

语言 学家David Crystal[1]认为 20 世纪 90 年代 在 世界 范围 内 显现 出“革命性”的 三大语言 趋势:英语 成为 全球性 语言、语言 危机 加重、因特网 成为第三 交际 媒介,而且 这 三大 趋势 已 从 根本 上 改变 了 全球 的 语言 生态。随着 互联网 普及率稳步 提升,网络 语言 传播 的 速度 也 越来越 快。人们 对于 网络 语言 的 态度 也 是 各持己见。近年来 兴起 的 生态 语言学 给我们 提供 了 一个 对待 网络 语言 态度 的 新 视角。

2　生态 语言学 研究 的 相关 动态

生态 语言学(ecolinguistics,简称EL),又 称 语言 生态学(ecology of language),是 由 生态 科学 和 语言学 相 结合而 形成 的 语言 研究 领域。总的 来说,生态 语言学 产生 于 以巴特森、玻姆、卡普拉、普利高津、施尔德拉克和 弗斯特 等 思想家 的 学说 为 基础 的 整体论 世界观。《语言 与 逻辑 辞典》把 它 定义 为“在 人种语言学、人类 语言学 和 社会 语言学 这些 领域 中 对 语言 和 环境 之间 相互 作用 的 研究。”[2]

生态 语言学 的 研究 内容 相当 广泛,涉及语言 多样性、濒危 语言、语言 进化、语言 习得、语言 批评、语言 与 生态 危机、语言 政策、语言 人权 等 方面。虽然 在 具体 研究 实践 中,不同学者 对 语言 生态 的 理解 有所 不同,研究 意趣 也 不 一样,但是 总体 上 不 外乎Haugen[3]和Halliday[4]奠定 的 两种 范式：（1）用“生态”作为“环境 中 的语言”的 隐喻,研究 所有 可能 增强或者 削弱 语言 功能 的环境 因素；（2）从 生物学 上 理解“生态”的 含义,研究 语言在 生态 环境 问题 中 的 影响 和 作用。前者 称为“语言 的 生态学”,关注语言 多样性、濒危 语言、语言 活力、语言 进化 等 问题；后者 又 称“环境 语言学”(environmental linguistics),研究 课题 包括语言 系统 的 生态学 分析、环境语篇 的 分析 批评、语言 对 生态 环境 的 作用、生态 语法 等等。

2.1　语言 与 生物 多样性 的 关系

生态 语言学 的 重要 立论 基础 是 语言 多样性。语言 的 进化 和 自然界 生物 进化 一样 是 通过 自然 选择 而 存在 发展 的。“语言 的 重构 进化 以 语言 接触 为 生态 环境。它 的 生命力依附 与 语言 使用者 及其 社会 与 文化 中,它 的 语言 特征 在 语言 接触 中 不断 地 竞争、选择、传递”[5]。

语言 多样性 和 生物 多样性 是 生命 系统 多样性 的 表现。人类 丰富 多彩 的知识 是 有 通过 多样性 的 语言 才能 得以 表述,减少 语言 的 多样性 就 会 缩减 人类 对 环境 的适应 能力。“环境———知识———语言”,是 人类 生命 的 基本 链条,紧密 相连。

2.2　语言 保护 与 语言 进化 的 关系

随着 全球化 进程 的 加快,古代 需要几百 年 或者 上千 年 才 发生 的 语言 衰变 和 消亡,如今 几十 年 就 可能 完成。语言 衰变 和 消亡已经 不再 是 正常 的 发展 变化 现象,而是 当今 生态 危机 的 组成 部分。2003年3月 联合国 教科文 组织 在 巴黎 举行 了 关于 濒危 语言 问题 的专家 会议,国际 著名 语言学家David Crystal做 了 题 为Crossing the Great Divide: Language Endangerment and Public Awareness的 主题 报告,一些 语言 学家 还 提出 了 拯救 濒危 语言 的 具体 方略。

语言 同 世界 上 一切 生物 形式 一样,有发展、成熟 和 衰败 的 不同 过程。语言 之间 的 接触 和 矛盾,不同 语言 间 的 相互 影响 和 渗透,犹如 动物 之间 的 生死 斗争,处于 有利 地位 的语言 得以 保存,处于 不利 地位 的 语言 走向 消亡[6](P288)。

2.3　语言 与 环境 保护 的 关系

全球 环境 重度 污染 集中 体现 在 环境 不 公平 的 主要 矛盾 上。语言 环境是 由 人口、文化、经济、社会、交通、信息 传播 等 因素 构成 的,也 就是 说,语言 环境 涉及 社会 环境 和 自然环境。语言 与 它 依存 的 社会 环境 也 是 相互 作用 的,语言 环境 也 存在 着 公平 与否 的 问题。以 语言 环境 公平 为 核心 的 生态 语言学 提倡 平等 相待,相互 尊重 的 合作 原则；提倡 个体 整体 协调 一致 的 原则。既 要 维护 公平 有序 的 语言 交际 环境,形成 代内 语言 环境 的 公平,又 要 保证 语言 的 可持续 发展,确保 代际 之间 语言 环境 的 公平[7]。

任何 一种 生物 只有 处于 良好 的 生存 环境 中 才能 茁壮成长。任何 一种 语言也 不 例外。只有 保护 好 语言 的 存在 环境,语言 才能 有 立身 之地；只有 适应 生存 的 环境,语言 才能 更好地 存在。

3　对待 网络 语言 的 常见 态度

随着 互联网 影响 的 日渐 深入,网络语言 成为 一种 不容 忽视 的 语言 存在。人们 对于 网络语言 的 态度 也 各不 相同。吴 传飞[8] 把 中国人 对于 网络 语言 的 态度总结 为 9种。

关于 网络 语言,报刊 网络 上 发表了 好些 文章 进行 讨论。归纳 起来,对待 网络 语言 的 态度 至少 有3种：

1.网络 语言 是 对 传统 语言 的 污染,是 语言 垃圾,应该加以 防范 和 治理。例如：2000年的《语文 建设》发表 了 题为《网络 语言 破坏 汉语 的 纯洁性》。2007年 的《现代 语文》发表 了《网络 语言 的 语言 污染 探析》。2007年《苍梧 晚报》发表 题为《网络 语言 破坏 语言 的 纯洁性 和 严肃性 令 人 堪忧》的 文章,指出 网络 语言 向 生活 语言 及 正规 语言 的 逐渐“渗透”,给 人们 的 日常 生活 和 工作 带来 了 极大 的 困扰,并且 破坏了 语言 的 纯洁性 和 严肃性,会 对 中国 文化 的 未来 产生 始料不及 的 影响。这些 观点,对于 网络 语言 的 传播 持 否定 态度。

2.网络 语言 是 一种“新 的 社会 方言”,具有简约性、丰富性、开放性、形象性、个性化 等 特点,是 网络 时代 语言 发展 的 标志 之一,应该 加以 推广 和 应用,呼吁 人们 不 要 拒绝 网络 语言。随着 科学技术 的 发展,更多 新 的 词汇 不可 避免 地 会 应运而生 并且 进入 网络,从而 影响 和 改变 人们 的 生活,而 人们 的 生活 也 会 反 过来促进 更多 网络 新词 的 诞生[9]。每 一种 语言 都 是 需要 不断 学习 的,如果 拒绝 学习 某种 语言,那么 同时 也 就 等于 被 使用 这种‘语言’的 人 和 圈子 拒绝。所以 千万 别 拒绝 网络 语言 的 学习。显然,这 是 对 网络 语言 持 完全肯定 态度 的。

3.网络 语言 是 一种 合理 的 语言 存在。对待 网络 语言 要 采取 宽容 态度,要 用 柔性原则去 规范。要 尊重 约定俗成,约定俗成 是 无可 替代 的 客观 伟力[10]。对待 网络 语言 要 规范、依法 管理、道德约束、教育 等 手段 交叉 进行[11]。对于 网络 语言 是否 破坏 语言 纯洁性 的 问题,首先 应该 区分 语言 纯洁性 语言 与 纯洁性 的 概念。语言 的 纯洁性,是语言 自身 利益 的 事情,至少 也 是 全 语言 社会 集体 的 事情,不是个人 的 问题。言语 的 纯洁 是 个人 的 行为。同样 的 语言,不同 的 使用者 的 言语 却 有 纯洁 和不 纯洁 之分。现在 占 主流 的 观念 是 提倡 大白话,反对 不文 不白、半文 半白、文白 夹杂,这 在 大 方向 上 说 是 对 的,但是 切 不可 过 了头[12]。

4　基于 生态 语言学 的 对于 网络 语言的 态度

根据 生态 语言学 的 原理,语言 学家已经 初步 建立 了 它 的 应用 体系：（1）运用 隔代 激活 音感 的 原理,提高 语言 学习 效率;（2）坚持“零 排放”语用 伦理,爱护 语言 资源；（3）提倡 柔性 规范观,确保 语言 系统生态 平衡；（4）消除 数字 鸿沟 带来 的 语言 歧视，维护 语言公平；（5）实施 RLS 工程,保护 濒危 语言，（6）匡谬正俗,树立 词语 释义 的 生态观[13]。

基于 生态 语言学 的 语言 生态 系统 的 构建、语言 进化 的 规律、语言 环境观,对待 网络 语言 的 态度 应该 是：

1.乐观。语言 在 传播 中 常常 并不是 被 全盘 吸收 和 接纳 的,总 会 产生 发音、字母 造型、词汇 结构、语法 规则 等 的 变异。变异 的 产生 是 有 原因 的,它 与 部落 人群 的 身体、情感、意志、意向 密切 相关,与 它 的 进化 历程 中 全部 物性、心理性、文化性、社会性 的 积淀、记忆 密切 相关,还 与 它 生活 的 地域、气候 等 自然 环境 密切 相关,是 自然 选择 的 结果。

随着 科技 的 发展,网络 语言 的 产生 是 必然 的,不 以 人 的 意志 为 转移。人们 所 担心 的那些 可能 会 冲击 共同语 的 网络 语言,也许 会 在 一段 时间 之后 进入 尘封,时间 会 检验 网络语言 的 生命力[14]。优胜 劣汰 的 自然 法则 也 适合 检测 网络 语言 是否 适合 在 语言 生态 环境 中 存在。

2.宽容。众所周知,语言 的 传播 需要 凭借 使用 这种 语言 的 群体、社会、民族 的 强大。网络 语言 是否 会 像 洪水 猛兽 般 侵袭 共同语,导致 共同语 演变 为 濒危 语言 呢?这 得 取决 于 网络 会 发展 到 什么 程度、网民 的 队伍 有 多么 的 壮大、网民 是否 要 经常 处于 虚拟 的 网络 世界 中 等因素。

根据 目前 的 科技 发展 水平、人们 生活 的 习惯 来 看,尽管 网民 队伍 不断 壮大,网络 语言的 影响 远 不如 有些 人 所 担心 的 那样 恐怖,不 至于 破坏 语言 生态 系统 和 生态 环境。人们尽 可以 宽容 地 对待 它。因为 语言 是 不断 在 进化、发展 的,要 想 保持 永远“纯洁”的 语言 环境,人类 社会 也 就 会 停滞 不前。

3.公正。弱小 语种 对 强势 语言 的 侵入 没有 抵抗力,没有 吸收 和 容纳 外来 文化 的 能力,残酷 的生存 竞争 只能 使 它 走向 衰亡。语言 生态 体系 的 衰落 呼唤 人们 必须 采取 行动。怎样 在 尊重 自然 选择 的 同时,又 维护 好 语言 生态 的 丰富 多样 呢?网络 语言 是 一种 新兴 的“社会 方言”。共同语 作为 当前 存在 的 强势 语言,要 公正 对待 这个 后来者,容许 它 在 语言 生态 环境 中 存在、发展,吸收 其中 的 优秀 成份,把 其中 可取 的 地方 固定 到 共同语 中。只有 这样,网络 语言 才能 和 共同语 处于 同 一个 语言 生态 系统 中,取长 补短,协同 进化,保持 语言 生态的 多样性。

5　结束语

语言 多样性 是 文化 多样性 的 表现 特征 之一。语言 发展 不会 停滞,也 不 可能 停滞。

美国 文化史 学家、生态 思想家 托马斯·柏励[15] 指出：“解决 自然 生态 平衡 的 最好的 办法 是 人类 要 有 与 自然 协作 的 精神。人类 思维 所 产生 的 技术 要 与 自然界 的 技术 相 兼容,从失衡 的 状态 走向 一种 新 的 平衡 的 生态 纪元。”那么,作为文化、经济 和 科技 发展 产物之一 的 网络 语言 也 应该 成为 语言 生态 系统 中 的 一员 而 得到 公正 的 待遇。人们 不 应该由于 担心 网络语言 的 传播 会 破坏 共同语 的“纯洁”度 而 对 它 当头棒喝,也 不 应该 由于担心 网络 语言 的 传播 会 让 当前 的 共同语 有 成为 濒危 语种 的 可能 而惴惴不安。

参考 文献:

[1] Crystal，D.The Language Revolution[M].Cambridge:Polity Press,2004.

[2] Halliday, M. 1990. New Ways of Meaning: The Challenge to Applied Linguistics [J]. Journal of Applied Linguistics. Also In Fill& Mühlh? usler (ed s.).2001,(6):7-36.

[3] Haugen, E. 1972. The ecology of language [J]. In Fill & Mühlh? usler (eds.).2001.

[4] 黄 知常.从言语 奢化 看 语言 环境 公平 问题[J].语言 教学 与 研究,2002,(1).

[5] 黄 知常.生态 语言学:语言学 研究 的 新 视角[J].南华 大学 学报(社会 科学版),2004,(2).

[6] 蒋 义.熟悉 网络 语言 适应 网络 生活[J].天津 工程 师范 学院 学报,2007,(10).

[7] 李 建红,李 蓉.网络 语言 的 传播 对 传统 语言 的 影响 探析[J].四川 外语 学院 学报,2009,(4).

[8] 刘 润清.西方 语言学 流派[M].北京:外语 教学 与 研究 出版社,1995.

[9] 托马斯·柏励.李 世雁 译.生态 纪元[J].自然 辩证法 研究,2003,(11).

[10] 王 希杰.语言 的 纯洁性 与 言语 的 纯洁性[J].锦州 师范 学院 学报,2002,(9).

[11] 吴 传飞.中国 网络 语言 研究 概观[J].湖南 师范 大学 社会 科学 学报,2003,(6).

[12] 于 根元.网络 语言 概说[M].北京:中国 经济 出版社,2001.

[13] 语言 逻辑 辞典[M].北京:世界 图书 出版 公司,1995.

[14] 张 德鑫.“水 至 清 则 无 鱼”———我 的 新生 词语 规范观[J].语言 文字学,2001,(4).

[15] 朱 风云.英语 的 霸主 地位 与 语言 生态[J].外语 研究,2003,(6).

（注释：文章 标题 编者 稍微 有 改动）

——文章 来源：《怀化 学院 学报》200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