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07日07:30山西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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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身处外乡,最想吃的是家乡饭,最想听的当然是家乡音了
语言是一个人的名片。当你一张嘴,你便向别人介绍了你。
语言也是一个地方的广告语,即便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只要一张嘴,便各有了各的归属地。
太原话给人的感觉似乎总是酸酸的,它既不像吴侬软语般的莺歌燕语,也不似北京话般的字正腔圆、语浊调重,常不免就受了人们的揶揄。坊间有一个很流行的段子,说一个太原人去北京饭店吃饭,对服务员说:“给我六十(馏上)一笼包子,七十(沏上)一壶茶,八十(剥上)一头蒜。”服务员问:“吃这么多,你们几个人?”答:“九十(就是)一个人。”这太原话似乎就是这样的让人费解难懂,但它也显得那样的质朴而纯真、那样的直通人心而又古色古香,你如果有幸听两位太原老人聊天,还真以为是在进行古汉语讲解呢!例如:说两个人抬东西,叫“舁”,《说文解字》中有:“舁,共举也”。说某人拿东西,叫“荷”,即承担、搬动的意思,也引申为一般的“拿”“携带”。而“荷不动”就是拿不动的意思。这个用法很古老,汉朝张衡《东京赋》中就有“荷天下之重任”的句子。听起来土得掉渣,却让人感到亲切、真诚。
一个人身处外乡,最想吃的是家乡饭,最想听的当然是家乡音了。记得有一年,我漫步于异乡街头,正与友人聊得高兴,忽然有一人上前同我打起了招呼,那热情劲似多年不见的老友。正当我不知就里时,对方才说他是听了我这酸酸的太原话而知道了我也是太原人。
这几年随着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山西包括太原正在逐渐为全国人民瞩目,山西话包括太原话也正被人们熟知。而电视剧《吕梁英雄传》《喜耕田的故事》,也着实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了解了山西话的味道。太原话当属于山西话的一个分支,属于晋语的并州片,音调婉转、跌宕起伏,柔美而具音律感。记得小时候有一首顺口溜流传很广,“俺村有个秀秀,进城眊她舅舅,买了六个扣扣,一共六六三毛六”,用太原话说下来真是朗朗上口,如听儿歌。用太原话表演的有一种艺术形式叫太原莲花落,也是老少爱听。那时家里有一盘著名演员曹强的节目磁带,成了全家人的最爱。记得曹强老师表演过一个剧目《卖花生》,完全用太原方言表演, “自由市场是好热闹,做买卖的人们还真不少,张大爷拿的一筐大红枣,拉开腔调喊声高:哎,快来买是快来挑,我的这枣儿是核核小,大枣儿是小核子,小枣儿是没核子,随便你拣来是随便你挑,核核大了不用你们掏票票。人们看见伢的枣儿好,争先恐后把钱掏,你三斤是他五斤,这一筐枣儿就卖光了。”这其中的核核、票票等就是地道的太原方言,听后让人忍俊不禁。太原话就是这样的幽默、这样的逗人。
太原话也像太原人的性格般厚重与直白,表现在日常生活中的各个方面。他们喜欢用大量的叠字以凸显某物,如:叫口袋是布袋袋、叫贴身背心是腰腰、叫兜兜是肚肚。又喜用大量的语气助词来加重语气,如:圪瞅:略微看一看;圪游:游手好闲,如:“他圪游惯咧,甚也不待做。”;圪挤:在人群里硬挤。太原话对事理分辨之细、器物描摹之详也是刻画入微,如:前家家指前妻所生子女,后拖拖指后妻所生的子女,以此区分前后妻所生。又如:扫帚:比苕帚大,用以打扫院子,由一种名为扫帚的一年生草本植物捆绑而成。苕帚:比扫帚小,用以打扫室内,用高粱穗、黍子穗捆绑而成。扫炕苕帚:专用扫炕的一种小苕帚,多用黍子穗制成。这体现了太原人的细腻,也是他们热爱生活的形象反映。
我一直在想,太原话为什么让人感到难学呢?我想,一则太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区,一些极古老的文言词现在仍然保留在太原话中。这样太原就显得很古老,也很优雅、极富韵味。比如:两人一起走叫“厮跟上”;古代文言里有一个表疑问的常用词“甚”,现在大多数地方都用“啥”或者“什么”来表示这个意思,至少在太原话里我们还用这个字,如:“你做甚呀?(你干什么呢?)。二则太原地处黄土高原,辖区内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使得太原方言非常复杂,从北至南,音调大不相同,有“十里不同音”的说法。这样就造就了太原话这古老而独特的韵味。
现在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和各地人的交流融合,太原话中有些词汇已不常出现于人们的口中,我想,这对于太原当是日益开放的体现,而对于太原话则当兼收并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