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为什么讲理的语言文字看不出理在何处?
但有些字在我看来就不讲理了。如“武”,《说文解字》曰:“止戈为武”。戈是兵器,是打仗的傢什,拿起兵器就打,应当是武。打仗吗,要用兵器。许慎却说,“止戈为武”。不用兵器反而是武?那么动用兵器反而不武?这就不讲理了吧?但这个字后来出土了,经研究是讹误。原来的“止”不是所谓的“止”,而是“止”(示动符)表示动作,即操起兵器,当然是武了。可见“止戈为武”是许慎的误解,当然不能说是古人的不讲理。上面都说明古人造字是讲理的。
可是,我又认为古人造字确实是不讲理的。我们来看一看,哪个字讲理?如《说文解字》开头的第一个字“一”,《说文》“惟初太始,道立於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凡一之属皆从一”。“九”,《说文》曰:“陽(阳)之变也,象其屈曲穷尽之形,凡九之属皆从九”。这是两个很简单的字,就是个数目字呗,说了一大套,讲的是什么理?你懂吗?“惟初太始”,始于何时?“道立於一”,什么“道”、什么“一”?我不懂。我们再看后代的人对“一”的解释。如《玉篇》曰:“一、同也”。《汉语大字典》中举出二十几个意项,除数词外,如全、满;相同;纯正;专一;每个;其、自身;工尺谱符号(音阶);副词;助词;……;“九”的义项有:数词;泛指多数;但也有:时令名;通久;聚也,等义项,到底何意弄不清。这是一个简单的数目字,弄出许多意项。若是不翻古书谁都懂,一翻古书倒糊涂了,是讲理吗?上面仅仅举个数目字的例子。我们可以看一看任何一个字,哪个字是讲理的?就以讲理二字来说吧。“讲”古为“講”,《说文》:“講,和解也,从言,冓声”。段玉裁注:“和当作龢,不合者调龢之,纷纠者解释之,是曰講。(按:即解释使和解意。)”《战国策,秦,策四》“三国之兵,深矣,寡人欲割河东而講。”高诱注:“講,成也。按:即割地讲和。”《广雅,释诂二》“講,论也。”《正字通,言部》“講,相与论说也。”此外更多学者指出讲意有,讲解、演习、讲求、谋划、明白、读、考核、比较、通顜、直,等等。
再来看“理”字。《说文》曰:“理,治玉也。从玉,里声。”《韩非子,和氏》:“王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原字是治理意。后即用为治理、料理;《广雅,释诂三》:“治也”;《广韵,止韵》:“理,料理”;《字汇,玉部》:“理,正也。修理、整理意”;《礼记、月会》:“百工咸理……”,即操作;从事之意。《诗、小雅、信南山》:“我疆我理……”;毛傅:“理,分地理也。”即区分;审辨意。此外还有:操习、温习、弹奏、医治、纹理、条理、操行、仪表、道理、哲学概念,如准则、伦理纲常等;还有顺(政局)、太平(与“乱”相对)、法纪、古代的法官、审理、审问、惩治、申述、申辩、媒人、答理、理睬、物理、通賚、赏赐、通里、里面、姓等等义项。
上述“講”和“理”二字,如果按《礼记》中的解释,“講”,“说也”,只是说话;按《说文》中的解释,“理”治玉也,只是治理;那么二者都是形声字。“講”是“言”字旁,“冓”声;“理”是“玉”字旁,“里”声。假如这个意义是正确的和合理的话,其它意义呢?“講,成也,和解也;谋划、明白、考核、比较,都和说话有关?“理”,治玉,因而和玉有关;治理、料理、正、修整、操作、医治、操行、申辩、甚至媒人……,都和治玉有关?这能说是讲理吗?
上述“講”、“理”都是多意字。有些单意字,我看也不够合理。如“失”(失),猪身上加一,示此猪已失去之意。猪身加一何以示为“失”意?身、首不仍在吗?“厭”,狗在棚下吃肉,初为厭饱之意,我看很好。狗吃肉当然能饱。后改为厌恶之“厌”,狗吃肉能厌恶吗?这就不讲理了。再如“不”(不)和“至”(至)。“不”,《说文》说这是象形字。怎么象呢?说“一猶天也”,上边的一横表示天,下边的“个”,古篆为“个”,表示是鸟,隶变后变成“个”,已经不象鸟了。就算象吧,“鸟飞上天不下来也”,这合理吗?鸟为什么不下来?不下来到哪里去止息?哪里去觅食?“至”,篆字为“至”,《说文》:“鸟飞至地也”。一横代表地,鸟从空中飞到地面倒可以理解,但鸟飞到地应当是双腿落地,一头札下来,头拱地,不顶死了吗?“至”者到也,是走到的意思,应当用“辶”之类吧?为什么用鸟从天飞下作说?看来古人造的字并不一定都合理。当然我们不能苛求古人。“惟初太始”,一切都不够发达,在当时情况下,叫古人如何去造?他们能想出种种办法,以济一时之用,应说是难能可贵。
汉字在形声出现之前,确实难造,不得已而为之,费煞了古人之心!但形声办法出现了,字应当是好造了,一半是形,一半是声,一安排就妥。古人为了易造,对非有形的字,也逐一给以分门别类。字确应易造了,不合理的字,也应不再出现;但事实却不如此,不但不合理,而且更加不合理。目前形声字已经发展到90%以上,而不合理现象却越来越重,几乎是很少有合理的字了。这样说大家也许不同意,但我们拿出任何一个生字来,你不拿出字典就很难认出它是啥。如果按形声字说,谁都清楚,“金、木、水、火、土、扌、辶”,是常用的形符(俗叫偏旁),另一半是语音。“错、相、汝、烦、坏”,一搭眼都应是地道的形声字吧,那么它们的形和声又是些什么?与“金、木、水、火、土”有何关系?发的是哪些音?你如果不识这些字的话把它们念成什么?它们的意义又是什么?“拮、扛、括、找、拐;连、这、迥、选、逼”,这些字明显是手、脚的动作,但和手、脚有何关连?它们发的又都是什么音?不找字典(造字者定的意义)能否识别它们?找字典,它们为什么是那种写法?这些都是些普通常用的字,是否合理?
上面仅仅是经常出现的字,现在随便再找出一些字,如果是生字能否认出它的音和意?就拿这段话一些字来说,有几个讲理的?上(上)讲理,可是“面”是象形字?不像。“仅”原为“僅”,“亻”旁,“堇”声?何意?“是”,“日、疋”,为何是“是”?“经”,讲理,经线“从纟、巠声”,但“经常”应是时间副词,用经线、经纬的“经”,岂非风马牛不相及?沾不上边。“常”,我看不出在此充何角色。“出”,二山何以为出?“现”,看似形声字,“王”为何意?“见”为何音?“白”、“勺”何以为“的”?“字”,屋下之子,何以为字?“在”、“隨”、“便”、“再”都是副词,为什么如此写法?“找”,“扌、戈”,用手用戈去找?“些”,是不定数或多个数,为何写成“些”?“如”,代嘴的女人?“果”是水果的“果”,在此应是何意?“能”,古大熊。“生”,何以为生?“否”,假如“不”是讲理的话,不张嘴倒是合点理?“认”,原为“認”,用语言来认?“它”,(它)古为大蛇。“立、日”为音,假如“音”是讲理的,“心、音”为“意”,倒可以让人理解一点。我个人学疏识浅,对这些字无法理解。但字即出,肯定都是字出有因。只是因在何处?我们难知而已!
上述的几个字尚且如此,较生疏点的就更难了吧?再提几个字请大家认一认:“膪(chuai)”、“殢(ti)”、“塍(cheng)”、“鞞(bing)”、“硙(wei)”。我斗胆说句不礼貌的话,恐怕全国人(包括教汉字的博士生导师)把这五个字(全是《新华字典》中的字)全部认出无误者不多吧?原因是我们的汉字太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