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今的青年人来说,使用新词语渐成时尚,倘若不知PK、VS、粉丝(fans)、秀(show)、嗨(high)是啥意思,不仅显得太老土,恐怕连报刊、电视、网络的一些内容看起来都困难。
今年元旦,《中国青年报》文化周刊头条以《2006,萦绕耳际的那些话语》为题,细数2006年文化流行语:“2006年的流行语,不再是网络语言独领风骚,各个文化领域纷纷结出风格各异的‘语言之花’,在不同人群中成为彼此迅速达成默契的‘接头暗号’,以至于很多时候如果你不知道这些时髦话语,就会怀疑自己可能已经被远远抛在了时尚与流行身后。‘我顶你个肺’、‘饿的神啊’、‘恶搞’、‘网络红人’……每一个词汇,几乎就是2006这一年大众文化时尚的一个亮点。”该周刊上另一条新闻《“百家讲坛”在“PK”声中怎样迎新》中说,在一中学里,“去年夏天还随处可闻‘PK’、‘玉米’等来自‘超女’选秀流行语,今年夏天却变成了‘诺’。”
2006年,在央视“百家讲坛”上以“绩优股”、“垃圾股”等时尚话语品三国的学者易中天成了比“超女”还火的“学术超男”。这一称谓出现在以新锐思想及人文色彩为特色,以精英、白领为对象的三联生活周刊的封面上。
新词语已无处不在,每年都在大量涌现。
在语言三要素(语音、词汇、语法)中,词汇是最具活性的。在瞬息万变的时代背景下,经济、社会生活的巨变以及网络、电视等传媒的飞速发展,使词汇的快速变化顺理成章。言为心声。语言是思维的表象,亦是社会的映像。当今国内流行的新词语,是快节奏的、浮躁的、多元的现实生活在语言上的“成像”。正是因为有了网上花样翻新的“搞怪”,有了“超女”、“超男”的拥趸,“恶搞”、“粉丝”之类的新词语才会产生、流传。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崔健在20年前唱出的歌词似乎很适合用来表达一些人对层出不穷的新词语的困惑与忧虑:东西成了“东东”,天才、偶像成了“天生的蠢材”、“呕吐的对象”,这样子成了“酱紫”……词语的这种变异、颠覆甚至不知所云,究竟是汉语的发展还是倒退?大量与汉语原意不同的英语音译词和字母词的使用,会不会影响汉语的纯洁和词汇的表意效果?
在我看来,对汉语而言,令人忧虑的,不是大量新语汇的产生,而是汉语文化能不能被传承。语言是在新陈代谢中发展的,新词语就是新陈代谢的产物,是语言活力的体现。有人说,汉字之美,在其恒久、高效。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的楔形文字和埃及的象形文字消亡后,沿用了数千年的汉字便成为世界上仍在使用的最古老的文字,可谓源远流长。一部《康熙字典》收集了47035个汉字,1994年版的《中华辞海》中的汉字高达87019个,但目前常用字不过两三千。汉字浓缩了中国几千年文化精髓,是中国文化的索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中国古典诗词中对词语运用的凝练、传神及其表达出的意境之美令人叹为观止。可惜的是,在当今国人的语言表达中,给人以美感的词汇越来越少,经常使用成语、引用美文的人也不多。对此,掌握着话语霸权的电视等媒体以及学校畸形的语文教育难辞其咎。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分雅俗,别善恶,明是非。尽管对语言要雅俗共赏,但如今国人话语表达中俗文化的泛滥与雅文化的退隐态势不能不令人忧虑。如果说,对无处不在、鱼龙混杂的新词语尚可宽容面对的话,对频繁出现在“大雅之堂”的恶俗语汇则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促使新语汇在与传统语汇的“PK”中优胜劣汰,去粗取精,让正在走向世界的汉语向世人展示中华文明博大精深的非凡魅力,每个中国人特别是对流行语有着巨大影响力的电视等传媒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