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知识分子不赞成简化字,主要是担心推行简化字以后,人们不认识繁体字,读不懂古书,无法继承传统文化。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误解。不认识繁体字自然读不懂用繁体字印制的古书,可是认识了繁体字就能读懂古书吗?中国大陆在推行简化字以前,用的是繁体字,是不是每个认识繁体字的人都能读懂古书呢?今天的港澳台仍在使用繁体字,是不是每个识字的人都能读懂古书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其实,要读懂古书不是只认识繁体字就可以做到的,还必须具备相当丰富的、阅读古书必不可少的相关知识。既然如此,读不懂古书又怎么能继承传统文化呢?传统文化当然要继承,不过继承的方式有两种,就是直接继承和间接继承。直接继承指由专业的古典文献的研究人员来继承,他们具有阅读古典文献的能力,担负着研究继承传统文化的重任;间接继承指非专业的古典文献研究人员,他们读不懂古书,不具备阅读古籍的能力,他们只能通过阅读古典文献研究人员编写的古籍的注释本、今译本来接触古代文化。语言学家王力先生说:“我们认为广大的人民群众恐怕不大需要读古书。如果为工农兵服务,工农兵恐怕不大需要读古书,他们也没有很多时间读古书。如果有些古书需要广大人民群众读的话,我们可以翻译成现代语来教他。”后代人读不懂前代的文献是世界各国的一般现象,接受古代文化遗产必须通过专家。欧洲各国是如此,我们也只能如此。
单就文字来说,文言文用字不同于白话文用字。文言文里面使用的字大约有60%是白话文里不用的。要能够读古书就必须专门学习并掌握这些字。例如,白话文说的“贿赂”,文言文要说“赇”;白话文说的“鼓槌”,文言文要说“桴”。像“赇”和“桴”就是文言古语字。更值得注意的是有些现代常用字,在文言里有特殊的读音和意义。如果不懂得这些特殊读音和意义,用现代的读音和意义来读来讲,就会出错。例如“队”字现代读duì,意思是队列、队伍,而《荀子·天论》“星队木鸣”的“队”要读zhuì,意思同“坠”。又如“贯”字,现代读ɡuàn,意思是贯穿、贯通,而《史记·伍子胥列传》“子胥贯弓执矢”的“贯”要读wān,通“弯”。不认识这些文言古语字,读古书处处是陷阱,非出错不可。
有的出版部门出版了古书的简化字今译本,有的还附有注释。这为那些不认识繁体字而又想阅读古籍的人提供了方便。比较下列两段文字:
(1)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论语·学而》)
(2)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谋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习乎?”(《论语·学而》)
(1)用的是简化字,(2)用的是繁体字,记录的语言是一样的,表达的意思也是一样的。简化字和繁体字都能用来印制古籍,而认识简化字的人要比认识繁体字的人多,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简化字更有利于继承传统文化。我们认为,对于专业的古典文献研究者,他们不但要认识简化字,而且还要认识繁体字。对繁体字不但要认识,而且还要有相当的研究,不然的话他就很难在研究上取得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