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 规划】
彭 泽润：用 面目全非 的 现代 汉语 跟 古人 交流 不 可能
有 专家 说：要 给 古人 当 老师，得 懂 当时 的 语言。当时 的 语言 是 什么 样子？大众 有 两种 说法：一种 是 秦国 的 共同语——雅言，是 现代 陕西话 的 源头。一种 说 那时 的 共同语 就是 现在 的 闽南语、粤语、吴语 的 源头。现代 各地 汉语 都 是 从 一个 共同 的 古代 源头 来 的，但是 已经 演变 成 跟 古代 的 距离 遥远 的 不同 体系，基本 不能 沟通 了。针对 这个 问题，《晨报 周刊》 记者 采访 了 湖南 师范 大学 彭 泽润 教授。
晨报 周刊：穿越 到 古代，能 用 普通话 跟 古人 沟通 吗？古人 到底 说 什么 话 啊？
彭 泽润：古代 汉语 演变 到 现代 汉语 已经 面目全非，直接 沟通 是 不 可能 的。因为 汉语 经过 长期 的 演变，跟 古代 相比 已经 面目全非 了。有人 说 古代 汉语 是 陕西话。这 是 因为 现在 的 陕西 省会 过去 在 周朝、秦朝、汉朝 和 唐朝 等 朝代 是 国家 都城。都城 的 汉语 方言 自然 会 随着 官员 到 各地 工作 带来 的 影响，形成 不 成熟 的 共同语，当做 叫做 “雅言”。不过，我 要 提醒 大家，当时 的 陕西 方言 和 现在 的 陕西 方言 已经 发生 了 巨大 变化。有人 说 古代 汉语 是 中国 南方 的 方言 包括 吴语、闽语、粤语 等。这 是 一个 错觉。其实 古代 很多 朝代 的 都城 都 在 陕西 到 河南 的 范围 之内，就是 我们 经常 说 的 中原 地区。汉族 和 汉语 原来 主要 在 中原 地区。后来 北方 出现 “五胡乱华” 等 很 多 战争，北方 少数 民族 统治 汉族，一些 汉族人 被迫 迁移 到 南方。当时 的 南方 人 主要 也 是 少数 民族，被 中原 地区 的 汉族人 叫做 “南蛮”。北方 来 的 汉人 占领 南方 以后，南方 的 少数 民族 被迫 迁移 到 偏僻 的 山区 里。这样 分散 到 南方 各地 的 汉人 带 着 中原 汉语 跟 各地 少数 民族 语言 相处，逐渐 形成 了 互相 不同 的 吴语、闽语、粤语、赣语、湘语 等 方言。这些 方言 地区，由于 多 山 和 河流，跟 北方 的 平原 和 草原 相比，环境 相对 闭塞，受到 外来 影响 相对 少，保留 得 更加 纯粹，因此 更加 接近 当年 中原 方言 的 面貌，说 南方 方言 的 人 更加 容易 看懂 文言文。例如，普通话 里 的 “走” 和 “跑”，粤语 还是 按照 古代 汉语 分别 叫做 “行” 和 “走”。普通话 里 的 复合词 “行走” 就是 古今 结合 或者 现代 南北 结合 的 词，成语 里 的 “走马观花” 的 “走” 跟 粤语 是 一个 意义，就是 普通话 “跑” 的 意思。这 就 导致 一些 人 产生 错觉，以为 古代 汉语 的 源头 在 南方。这种 地理 上 的 区分 折射 出 时间 上 的 进程。可以 说，现在 我们 沿着 京广线 走，从 广州 到 北京，就是 从 古代 汉语 到 现代 汉语。但是，南方 方言 也 在 变化，所以 这个 古代 汉语 只是 五十步 笑 百步，比 北方 方言 更加 古老 一点 的 汉语。现代 不 可能 有 哪个 地方 能够 原封不动 地 保留 古代 的 汉语。现在 的 普通话 是 按照 北京话 确定 的，虽然 在 北方 方言 的 范围 里，但是 跟 陕西、河南 的 方言 还是 有 差别。至于 有人 说 跟 清朝 官话 最 接近，这 是 毫无 疑问 的，因为 清朝 是 距离 我们 最近 的 朝代，又 是 在 北京 确定 都城。可是 说 北京话 也 是 满族 统治 汉族 以后，接受 了 满语 的 影响 改造 以后 的 汉语。
晨报 周刊：那么 文字 呢？说话 沟通 不 了，有 方言 障碍，写字 能够 看 懂 吗？
彭 泽润：写字 也 不能 看 懂。首先 古人 不是 人人 都 有 接受 教育 的 机会，没有 公共 的 学校，只有 上层 社会 有 钱 的 人 才能 请 先生 到 家里 教学。普通 大众 基本 是 不 识字 的。即使 你 想 跟 古代 那些 识字 的 汉族人 交流，也 会 遇到 困难。首先 是 词汇 的 困难。书面 交流 虽然 可以 不 太 依赖 语音，但是 词汇 不 相同 还是 不行。例如 现代 说 “这”，古人 说 “次”，现代 说 “走”，古人 说 “行”，因此 即使 你 认识 这些 字，还是 不 明白 这些 字 在 不同 时代 记录 的 词，也 就 不 知道 词 的 意义。即使 是 古代 和 现代 相同 的 词，例如 现代 写成 “鸡” 的 字，由于 文字 的 演变，如果 不 经过 特别 的 学习，也 无法 确认 它 记录 的 是 相同 的 词。别 说 早期 的 甲骨文、金文、篆书，就是 后期 的 楷书，也 经历 了 从 繁体 到 简体 的 演变。今天 有人 试图 通过 恢复 繁体字 来 实现 跟 古人 的 书面 沟通，简直 是 杯水车薪，得不偿失。然而 我们 想 倒回 甲骨文 记录 的 文言文 时代，再 通过 那种 文言文 复原 当时 的 口语，这 不仅 不 可能，而且 没有 必要。
晨报 周刊：那么 我们 怎么 继承 古代 文化 呢？
彭 泽润：继承 古代 文化 不能 成为 全民 的 包袱，应该 让 少数 专家 多 出力。专家 全心全意 去 学习 古代 文字 和 它 记录 的 书面语，再 通过 古代 语言 的 识别 在 内容 上 去除 封建 文化 糟粕，获取 古代 文 精华，用 现代 汉语 通俗 地 传播 给 现代 大众。强迫 一个 民族 人人 去 学习 古代 汉语 和 古代 文化，那 会 让 这个 民族 背着 沉重 的 包袱 走在 现代化 的 道理 上，是 不 可能 实现 的，只是 决策者 的 一厢情愿。
——《晨报 周刊》2011 -03-23（B8）
（王 婧 点评：用 简洁 的 语言 和 翔实 生动 的 例子 澄清 了 一个 基本 的 却 又 容易 被 人们 误解 的 事实：用 现代 汉语 跟 古人 交流 是 不可能 的。还 提出 了 相应 的 解决 问题 的 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