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复矩名字说起
(外三篇)
李祖炬
可能没有几个人不知道韩复矩的名字及其故事,但能说清楚其名中“矩”这个字的人就不多了,尤其是读音。
韩复矩最后一个字的繁体为“榘”,在报刊杂志上我们经常看到的是这个繁体字,读jǔ。这个“榘”字跟水渠的“渠”字易于混淆,普遍认为它们是相近的字,因而误读为“qú”。其实,“榘”就是简化字“矩”(jǔ),矩形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矩”。
这样一说就很清楚了,都是繁体给惹的祸。
不光韩复矩名字存在这个问题,还有很多人的名字也是一样,例如:赵孟頫(俯)、翁同龢(和)、陈士榘等。
汉字简化以后,如何对待古代人名用字,各人有不同的看法、写法。我的意见是一律用简化字,不再用繁体字,虽然这个字的繁体与简体有时候意思不同。
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1980年代有位副区长冯乐村,他小时候是写繁体字,名字中三个字都是繁体。改简化字以后,他将名字写作冯乐邨,唯独“邨”字不简写。现在区里组织撰写志书,有人主张继续用这个繁体字,我坚决反对,“村”字多么好,为什么还用繁体的“邨”字?
再说一下“阎”这个姓,本来它的繁体是“阎”,老百姓常简写为“闫”。“闫”不是阎王的“阎”,其实它们是两个不同的姓氏。
还有“萧”这个姓,人们,甚至姓萧的本人,也图省事写成“肖”。这个“肖”读作xiào,跟“萧”不同音,是“生肖、肖像、惟妙惟肖、不肖子孙”的“肖”,跟“萧”没有什么简繁体的对应关系。
现在有人起名的时候选用生僻字,实在没有必要。有些家长给孩子起名用“鈜hóng”、“翀chōng”字,在我看来没有多大的意思,没有多少高明之处。因为这个字很生僻,给别人和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又不是非选这样的字不可,到故纸堆里找什么,能找出什么好东西我还佩服,找这样的生僻字、繁体字叫人烦。
简化字也不能过于简单和任意造字,应以《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为标准,以国务院批准发布的《通用规范汉字表》为标准。
书写方式的固守
从1956年开始,我国大陆地区正式推行简化字,到现在很少见到繁体字了。但是,在汉字简化、现代化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遗留下一些繁体的影子,至今还在影响我们的生活。
汉字推行简化字以后,书写工具变为硬笔之后,汉字简化速度大为加快,自古以来的竖写方式也改为横写,不论在字体上还是在排列方式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毛笔书写仍未改观,书法家写毛笔字时基本上还是竖写,从右至左,大书法家小书法家基本上都是如此,没有进化没有改变,说是秉承传统不能叛祖。其实这样很不方便,容易沾墨,需要悬腕抬肘,虽然这在书法家很容易,是基本功,但给观赏者带来麻烦。到底孰是孰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窃以为时代在前进、人类在进步,变成横写竖排是发展方向,当然已经有人在这样做。
按照老式写法,左手执笔者是合适的、方便的。
书法家故意写繁体字,年轻一些的有时写不好就出错,但嘴上还说是简化字没有写头、没有美感。但是,他们在草书时就不那么讲究了,信笔一挥,性情所致,写得简单潦草难以辨认,看不出来是简化字、繁体字还是自造的字了。
自古以来,贴对联在我国长盛不衰,逢年节、喜庆之时总要贴一贴,但哪是上联哪是下联、横幅怎么写人们大都搞不明白。若按老式写法、贴法,应是右(以书写者、张贴者一侧来说)为上、左为下,横幅从右至左来写;若按新式写法、贴法,应与老式的正好相反。
由于新旧样式的共同影响,人们的理解有很大的偏差,以致于鱼目混珠泥沙俱下,在现实生活中这类事情是很混乱的、是很矛盾的,格式写对了并且又按上下联贴对了的时候很少很少。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要么老样式,要么新样式,不能新旧样式混杂,不伦不类,非驴非马四不像。
错念错用汉字举例
在汉字的音义两个方面,现实生活中的错误现象层出不穷,尤其在读音方面常常引起很大的笑话,使人笑掉大牙忍俊不禁。下面举几例说明。
有领导会上讲话,说到一些棘手的问题,将“棘jí”手说成“辣là”手,听到以后又好笑有好玩。转念一想,似乎说成“辣là”手也有一定的道理,就是很难解决嘛,很辣手很辣手的嘛。
还有说皮开肉“绽zhàn”为皮开肉dìng的,也招来人们的鄙视。在淄川、博山一带,肉读作lòu,与错读的dìng合成为“lòudìng露腚”,皮开肉绽被说成是皮开“露腚”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1980年代听一位先生说,造诣(yì)很深,他说成造zhǐ 很深,觉得奇怪,是造纸的纸吗?那时还不认识此字,但是感觉有问题。窃以为,不认识不明白的少说为佳,以免暴露目标显示无知。
在字义方面举两个例子,一是“级”和“届”的不同。新入校的学生,以入校的年份为“级”;学生毕业时,以毕业的年份为“届”。有的人,不知“级”与“届”的区别,将两者混为一谈。
二是“反应”和“反映”的不同。“反应”是指由外来刺激引起的某种活动或回应,“反映”是指把情况、意见等告诉上级或有关部门。中央文件、指示在基层有什么反应,应用前者;向上级反映情况,应用后者。有的人分不清楚,包括一些达到较高层次的人。
成语“过犹不及”我就搞不清楚,原因在于把“犹”字的意思弄错了,以为是“还”,理解为“做过了还不如做不到”。其实应该是“等同”的意思,“做过了”和“做不到”是一样的。以前没有仔细研究,似是而非,听朋友一说才顿开茅塞,我将这位朋友视为一字之师。
现在利用网络沟通的人,打字速度特快,别字连篇,以为只要无碍大局,彼此能懂没有歧义就可以了。但是,从另一方面讲,效率一提高,质量就下降了,这对于规范汉语就相当不利了。
如何准确使用汉字
要正确、准确使用汉字,我们必须处处留心,要多看字典词典,不要人云亦云,不确定的字词不要乱讲,在听广播、看电视、听人说话、看文字材料的时候要多加注意和总结。
要感谢那些“一字之师”们,偶然之间就可能听到令你震惊的字或者词,令你终生难忘,所以说处处留心皆学问。
关于“的地得”的用法,听我念高中的孩子讲,其任课语文老师说,“的地得”搞不清的可统统写为“的”字。窃以为不妥,还是要分清得好,也难不到哪里去。
从词性的角度来说,名词前面用“的”,动词前面用“地”,动词、形容词后面用“得”。从语法的角度来说,“的”前面是定语,“地”前面是状语,“得”后面是补语。
前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生是动词,变化在这里是名词。具体用哪个dé,根据句中的意思来确定。
著名语言学家王力先生说过,一个基本字形加上一些偏旁、部首组成的一类字,它们读音的韵母大致相同(而不是所谓“山东秀才念半边”)。我觉得,借此就能扩大知晓一些字的读音、多认识一些字,如辰、酉,可组成晨、震、振、赈、蜃、娠和酒、酋、遒等等。
从偏旁、部首来说,搞清楚它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有用,如:衣被方面用“衤”衣字旁,祈祷方面用“礻”示字旁,身体方面用“月”字旁,钱财方面用“贝”字旁等。焦裕禄名字后两个字不好写,就是偏旁、部首的关系搞不清楚的原因。
在过去的封建社会,等级制度森严,论资排辈思想严重,在取名上是大有讲究的。第一是讲辈分、论多少世,用相同的一个字,叫做什么辈;第二是取一定偏旁的字,代表是辈分相同的兄弟。如《红楼梦》中大家族贾家贾宝玉一辈是王字旁,上一辈是反文旁,下一辈是草字头等。
有些著名的作家、语言大师,像老舍、沈从文、侯宝林、刘兰芳他们并没有上过多少正规的学校,可是他们善于从生活中观察发现、加工提炼有价值的素材,不断增长艺术才干,创作演出了许多优秀的文艺作品,最终成为汉语方面杰出的大师级人物!
我们自小生活在这样一个汉语的大环境中,耳听嘴说手写眼看的都是汉语,但要彻底搞清弄明,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从古到今,从繁体到简体,从毛笔到硬笔再到键盘打字,汉语作为传递信息的载体不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奇异的变化,我由衷地感叹汉语的奥妙无穷、博大精深和永恒的魅力!
让我们更好地更准确地更优美地使用汉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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