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奇勇
对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的反思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 谢奇勇
摘 要：在高等学校提倡“双语教学”的背景下，“语言学概论”已经被人们作为中文专业中最适合实行“双语教学”的课程之一而提出。本文针对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现状和实质，指出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课程实施的“双语教学”与一般概念的“双语教学”有所不同，具体表现在教学目标、教学要求、教学方式上，我们认为在语言学概论课程中实行的是“渗透式”的“双语教学”。
关键词：语言学概论；双语教学；反思；现状；实质；策略
教育部在2001年《关于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中提出“本科教育要创造条件使用英语等外语进行公共课和专业课教学。”[1]在2005年《关于进一步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中进一步提出“要提高双语教学课程的质量，继续扩大双语教学课程的数量。”[2]2007年在《关于进一步深化本科教学改革全面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中进一步强调“鼓励开展双语教学工作，有条件的高等学校要积极聘请国外学者和专家来华从事专业课程的双语教学工作，鼓励和支持留学回国人员用英语讲授专业课程，提高大学生的专业英语水平和能力。”[3]教育部高教司2004年还专门发布“关于本科教育进一步推进双语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进一步指出：“开展双语教学工作，是加快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的需要，更是培养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高质量人才和提高我国综合国力的迫切需要。”[4]并随即成立了“高等学校双语教学工作协作组”[5]。教育部的这一系列文件及其举措揭开新世纪高校“双语教学”的热烈局面。
在这种局面的推动下，文科类专业进行“双语教学”也成逐步卷入之势。据报到：“随着双语教学的不断拓展，双语教材的引进也已经从传统的热门理工科，如计算机、经管等学科，拓展到文科。从2000年前后开始做影印版教材出版的北京大学出版社，就在最近两年开始开拓人文学科的原版教材市场。……在2005年的影印种类达到一两百种，科目包括社会学、传播学、国际政治等人文学科。而随着双语教学进入历史、哲学甚至中国语言文学这样的传统文科领域，可以预见的是，人文学科外版教材的引进出版必将成为新的热点。”[6]
具体到文科专业中的中文专业，“双语教学”也成了人们开始尝试和讨论的领域。有人提出“在中文专业部分学科推行双语教学也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中文系的许多课程要求用双语来讲授，是因为西方文论、外国文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文学理论、语言学等课程的许多概念、理论、术语等几乎都来自西方。”[7]有的则对中文专业实行双语教学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如在2006年5月召开的浙江省暨长三角高校中文专业发展研讨会上，就有不少专家认为大学中文专业教育中的双语教学做法值得商榷，质疑中文专业教学推行双语教学的必要性[8]。有的专家更是从维护汉语在教学语言中的地位的高度明确指出这种做法的不妥。如“英汉双语教学把各门课程都改成英语课，必然削弱各门课程的知识讲授，使各门课程教学目的复杂化，妨碍原先规定的教学目的的实现。”“教学语言改用英语，显然是缩小汉语普通话的使用范围，显然与宪法的规定是冲突的……”[9]
在中文专业实行“双语教学”的尝试中，“语言学概论”课程常常是人们认为有必要进行“双语教学”的课程之一。在上述背景下，到底如何看待“语言学概论”课程中的双语教学，我们觉得也就有必要提出来讨论了。
一、对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现状的反思
我们从理论探讨和教学实践两个方面来看语言学概论课程的“双语教学”现状。
在理论探讨上，目前人们主要围绕“语言学概论课程是否要进行双语教学”进行探讨，受到“双语教学”大背景的影响，倾向性的意见是：语言学概论课程实行“双语教学”具有可行性。提出的理由主要有：1.这样做符合教育部的本科教学要求。2.语言学概论课程内容与国外学术联系紧密。3.这是在新的时代要求下学习国际先进文化知识，适应国际文化交流的需要。如有人就明确提出：“高校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课程实施双语教学，符合教育部对本科教学的要求，是学习国际先进科学文化知识，适应国际文化交流的需要，也是可行的，不是盲目跟风，更不是媚外。”[10]
在教学实践上，围绕“怎样进行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已经有一些学校进行了实践，如黄淮学院中文系就在2004级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开设了语言学概论“双语教学”；笔者也
对于上述的理论探讨和教学实践现状，我们反思如下：
1.要深入理解教育部倡导和推行“双语教学”的真正的含义和具体的内容。不要在“符合教育部的本科教学要求”的总体要求下，忽视了其具体的要求。教育部《关于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全面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文件中提出“积极推动使用英语等外语进行教学，本科教育要创造条件使用英语等外语进行专业课教学”。但更要注意的是，其中的具体阐述是“对高新技术领域的生物技术、信息技术等专业，以及为适应我国加入WTO 后需要的金融、法律等专业，更要先行一步，力争三年内，外语教学课程达到所开课程的5%-10%”[13]。而且至今在教育部所批准352门（2007年100门、2008年100门、2009年152门）“双语教学示范课程”名单中很少有中文专业的课程（只有贵州大学的“比较文学”1门）[14]，更没有语言学概论课程。无疑，教育部所倡导的主要是非中文专业课程中的“双语教学”。
2.要冷静思考对于语言学概论课程内容与国外学术联系紧密，进行“双语教学”是学习国际先进文化知识、适应国际文化交流的需要的认识。语言学概论课程的内容是与国外语言学理论有紧密的联系，但毕竟是其中的一部分，语言学概论所介绍和阐述的是全世界语言研究的成果，其中就有不少是我国语言学家的理论和成果；语言学概论所阐述的理论是需要在所有语言中加以验证的，而我们所熟悉的汉语语言现象就是这门课程中要大量使用的实例。这与诸如“西方语言学流派”、“国外语言学理论”之类纯粹介绍国外语言学的课程是显然不同的。
3.要积极反思在教学实践中所遇到的困难和困惑。既然我们在教学实践中碰到如此多的困难，由此引起的困惑也是自然的了。这就不得不使我们需要重新审视语言学课程“双语教学”的定位、它的性质以及应采取的正确方法。
二、对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实质的反思
我们认为要在语言学概论课程中实行“双语教学”，千万不能停留在口号概念的理解层面上，而是要深入谨慎地研究它的内容实质，并将其与我们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课程的教学目的和要求进行比较，然后得出适当的结论。
国外对“双语教学”的定义是：“The use of a second or foreign language in school for the teaching of content subjects.”即“能在学校里使用第二语言或外语进行各门学科的教学”[15]。“双语教学是以两种语言作为教学媒介的系统，且其中一种语言常常是但并不一定是学生的第一语言。”[16]
国内学者对于“双语教学”性质的讨论则主要有：“目前我国高校的各学科双语教学……是指以两种语言作为教学媒介的系统，其中除母语外的另一语言不仅作为教学媒介部分或全部地运用到非语言学科中，而且还作为学习对象，要求在教学过程中学生逐渐基本掌握它，同时在教学中要对该学科的不同文化进行比较学习，以获得该学科先进的、系统的文化知识，来进行学科教育的一种教学方法组合。”[17]“所谓双语教学是指用非母语进行部分或全部非语言学科的教学。双语教学的内涵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双语教学是在学科教学中使用英语作为媒介语；双语教学中使用两种语言；双语教学的目标是培养双语人才；双语教学中对目标语的学习不同于纯语言学习，是在学习学科知识的过程中培养和提高语言能力。”[18]“双语教学的任务当然是培养和造就双语者。”[19]等等。
对于“双语教学”的教学形式，在我国一般确定为三种：一种是使用外文教材全部用外语进行教学；一种是使用外文教材，一半外语一半中文进行教学；另一种是使用外文教材，以中文为主进行教学，只是在一些概念和术语方面使用外语。”[20]另外按照外语使用程度由高到低，双语教学有三种基本模式，即“沉浸型”模式（几乎所有学科课程全部用目标语进行教学）、“双语过渡”模式（母语与外语较为灵活地互为主体语言）和“维持母语”模式（以母语来维持理解与交流过程，强调外语学科词汇的渗透，学科概念和公式的表达，以及部分外语释义）。[21]
从以上关于“双语教学”的特定含义来反思语言学概论中的“双语教学”，我们认为不仅国际通行的“双语教学”概念，就是具有我国特定含义的“双语教学”都与我们现行中文专业中的“语言学概论”课程的教学目的、教学要求、教学内容相去甚远。
1.“双语教学”中强调“培养双语人才”、“提高语言（目标语）的能力”的教学目标与“语言学概论”课程的教学任务的不相符合的。语言学概论课程决不可能是以培养“双语人才”为目的，中文专业的课程肩负着学习好、用好我们自己母语的任务，语言学概论课程则肩负学习语言理论来认识好、研究好自己的母语的任务，通过学好外语来学习国外的语言学理论的任务不是这门课程所担当的，如果与外语有关的话，那也只是运用好外语这一工具更好地了解一些国外语言学的理论和知识的问题。
2.“双语教学”使用“外文教材”的要求与“语言学概论”课程的教学内容和教学目标是相悖的。中文专业的语言学概论课程尽管有不少理论是介绍国外的，但是其中不乏中国传统语言研究和理论的总结和介绍，就是那些国外理论的介绍，也已经是包含国内研究者的不断运用和阐释的的成果，同时结合的是汉语事实的大量例证，我们如果采用所谓的“原版”国外教材，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的做法。其实在“原版教材”使用问题上，尽管教育部在“关于本科教育进一步推进双语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指出“在双语教学中，要使用外文教材” [22]，但在事实上，就目前情况而言，“双语教学”的外文教材主要集中在经济、管理、医学、计算机、化学、数学、机械工程等学科[23]，而像语言学概论这样的人文学科涉及较多的本土文化、本族文化，有许多含有特有文化语义的汉语专有词语很难有相应的外语词语表达，不便使用外文教材。
3.一般的“双语教学”的教学模式也不尽与语言学课程的所适合的教学模式相符。所谓“沉浸型”、“双语过渡”模式在教学实践中都被证明与语言学概论的教学目的和教学实际不相符合。而“维持母语”则较符合教学的实际情况，但是，我们要强调的是母语教学语言是主要的，外语只是辅助的工具，只用于一些外语学科词汇的渗透，学科概念和原理的表达，以及部分外语释义。而且不以向“沉浸型”、“双语过渡”模式发展为目标。
三、语言学概论的“双语教学”的一些策略原则
根据上述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的现状、性质的反思，我们认为有必要明确在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课程中实施“双语教学”的一些指导性策略原则。
1.在实施范围上，要把握好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的“度”。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该明确的是：
其一，在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整个课程中实施通行的“双语教学”，即按照目前的“双语教学”的目的要求是不可行的，这里权且不论作为本科中文专业不使用汉语作为教学语言与我国现行语言规范政策相悖，就单论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课程的教学目的和内容，都与之不相符合。
其二，可在语言学概论课程的一些特定内容中进行“双语教学”尝试。语言学概论课程中在部分内容中进行特定内容的“双语教学”是可行的，这有利于教学内容上与国外语言学理论的接轨，有利于学习者了解和掌握一些语言学理论特别是国外语言学理论的历史原貌和演变历史。但是，这与我们一般所认为的“双语教学”是有区别的，决不能等同视之，更不能硬性地套用现行的“双语教学”的做法。
其三，中文专业中语言学概论课程与单纯介绍国外语言学理论的课程实行“双语教学”应有所有区别。如果要在中文专业的语言学课程中进行全课程的“双语教学”改革，最好是选择作为中文本科专业选修课开设的如“当代西方语言学流派”或“国外语言学”等语言学分支学科课程中实施。
2.在实施目的上，要始终把握好“更好地学习和了解有关国外语言学中的概念和原理的专业知识”这一教学目的。在语言学部分内容中实行“双语教学”，主要目的是运用外语这一工具，更好地了解和理解国外语言学中的概念和原理，学习好这部分的语言学专业知识。课堂教学以掌握专业知识为目的，以外语的学习为途径，而不是一定要在此过程中去追求提高外语的听说和思维能力，更不能把以此来培养“双语人”作为教学目的。
3.在实施形式上，应实行“渗透式双语教学”。在中文专业中语言学概论课程部分内容的“双语教学”的教学形式上宜采取由“维持母语”模式，即使用部分外文教材，以中文为主进行教学，只是在一些概念和术语方面使用外语的形式，这在事实上就是一种真正的“渗透式”，即在以汉语母语为基本教学语言的同时，在适当地介绍实际国外语言学的理论知识时，在确实有必要的时候，用外语介绍一些专门概念术语及其来源，甚至一些原著内容。在以学生能够很好理解专业知识的前提下，对较浅显的内容以及专业术语，可用外语教授；对于较深的专业理论知识，则可用中文详细讲解，切不可盲目追求外语使用量。由此可见，“语言学概论”课程中的“双语教学”从教学层面上看，是属于教学方法和手段层面上的，而非内容层面上的。
余论：通过以上的反思，我们提出在中文专业中语言学概论课程实行“渗透式双语教学”。或许有人会质疑：这还是“双语教学”吗？这涉及对这一概念的理解和界定的问题。就目前实施的要求来看，这确实似乎不能纳入我国“双语教学”的某种模式。但是，我们是这样从我们的教学实际来思考这一问题的：过去完全用母语（包括教材和教学语言）进行教学的是“单语教学”，那么，完全用外语（包括教材和教学语言）进行教学的肯定也是一种“单语教学”，或许，只有那种基本坚持用母语（包括教材和教学语言）进行教学，在有必要的内容上能够很流畅地使用外语（指部分教材和部分教学语言）进行补充教学的模式才是真正的“双语教学”。
注释：
[1][13]教育部.关于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Z].教高[2001]4号.
[2]教育部.关于进一步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Z].教高[2005]1号.
[3]教育部.关于进一步深化本科教学改革全面提高教学质量的若干意见[Z].教高〔2007〕2号.
[4][20][22]教育部高教司.关于本科教育进一步推进双语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Z].2004.12.13.
[5]教育部高教司.关于成立高等学校双语教学工作协作组的通知[Z].教高司函[2004]197号.
[6]2006双语教材出版：吃过“定心丸”之后[N].中国图书商报.2006.8.18.
[7]贾婀娜.论中文专业开展双语教学的必要性和可行性[J].现代企业教,2007（22）.
[8]刘县书.汉语将沦为科学看客?[N].中国青年报,
[9]马庆株.反思“全民学英语”和“双语教学”[P].“全球化背景下的我国教育、语言文化政策研讨会”（2006.5.北京）发言稿. 博客中国，马庆株博客专栏，maqz.vip.bokee.com，
[10][12]彭坤.对中文专业《语言学概论》课程双语教学的思考[J]. 职业时空.2008（9）
[11]刘冬冰.关于语言学概论双语教学的实践与研究[P].第一届全国语言理论教学与研究研讨会论文提要，2009年3月。
[14]教育部 财政部.关于批准2007、2008、2009年度双语教学示范课程建设项目的通知[Z].教高函〔2007〕28号、教高函[2008]20号、教高函〔2009〕19号.
[15]（英）理查兹 等.朗文语言教学及应用语言学辞典[M].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2.6.
[16]W.F.麦凯、M.西格恩.双语教育概论[M].严正、柳秀峰译.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
[17]何阳.我国大学双语教学的本质探析[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6(1)
[18]张素群.对我国大学双语教学的几点思考[J].药学教育.2006（2）
[19][21]朱浦.双语教学的定位、分类、任务和模式[J].计算机教与学.2004(3).
[23]曾剑平，曾翔.双语教材研究[J].南昌航空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
Rethink On ‘bilingual Teaching’ in the Linguistics course
XIE Qi-yong
（School of Humane Studies,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 Technology, Xiangtan 411201,China）
Abstract: In background of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to promote ‘bilingual teaching’, introduction to linguistics courses can often be as Chinese specialized in best implement ‘bilingual teaching’ for. This article is an introduction to linguistics for ‘bilingual teaching’ status and , pointed out that ‘bilingual teaching’ of Chinese Professional Linguistics course and generally think ‘bilingual teaching’ should be different, the teaching objectives, teaching requirements and teaching pattern are a degree of difference, we can be implemented in the course Introduction to Linguistics ‘infiltration form of bilingual education’.
Key words: introduction to linguistics; bilingual teaching; rethink; present situation; substance;tactics and princi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