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64年(乾隆29年),1000余名锡伯族官兵连同家眷共5000多人,奉旨从盛京(今沈阳)出发,靠着极为原始的交通工具向西迁往伊犁屯垦戍边,历时16个月,行程1万多公里。
白驹过隙,243年一晃即逝。时间可以改变容颜,但却难以改变信仰……
生活在东北的锡伯族人,早已不使用锡伯语,而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的锡伯族虽然几经战乱和大迁徙,却将本民族的语言文字较为完整地保存和发展了下来,该县也就成了我国惟一保留完整的锡伯语的故乡。锡伯族语言文字与满文相通。由于会满文的满族人屈指可数,锡伯语也就成了满文的活化石,然而,与满文衰败相似的情景同样出现在了察布查尔县。
天山网讯(记者王霞摄影报道)7月15日,爱新色里镇一个普通的家庭宅院内。
天刚蒙蒙亮,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仍沉睡着。一些人却已起身摆弄家里的花花草草。在察布查尔县,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这样。勤劳是锡伯族人的一大特点。
63岁的锡伯族民间艺人佟保用锡伯语唱起了根据中国古典文学名著 《三国演义》和《西汉演义》的相关故事情节创作的《小乔哭周郎》和《四面楚歌》,高亢悠远的歌声穿过黎明前的黑暗,萦绕在上空。拜他为师的弟子们鼓起掌来,佟保老人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知道在场的人除了自己,没人能听懂歌词的意思。锡伯人把用锡伯语翻译的名著故事的吟颂叫“念说”,而佟保老人的演唱方式比“念说”更上一个层次,叫“吟唱”,带有一定的曲调,听起来更能打动人。
历史上,善于吸纳一切外来文化优秀成果的锡伯族人民,将大量汉族古典文学作品,以及俄文小说和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学作品翻译成满文或锡伯文,在民间广泛念诵,创造了别具一格的集体欣赏文学的形式——念说,在长期的念说过程中,锡伯族涌现出了一大批作家、诗人、翻译家、书法家和念说家,经过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使“朱伦呼兰比”这种独特的文学形式一直延续至今,佟保老人就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
“以前在这里生活的老少锡伯人都能基本听懂歌词,现在能听懂的人越来越少了啊!更别说认识文字了。”佟保感叹道。在他看来,锡伯文字已经到了危机期……
变化
“不仅锡伯族的一些风俗习惯发生着变化,不同年龄段的人们对于语言文字的掌握程度也有着明显差别。”
“俄聂 (锡伯语称呼,“妈妈”的意思)!,明年我不想订《察布查尔报》了,好多内容我都看不懂,孩子更不认识字,报纸都浪费了。”
“就是!就是!奶奶,我那些英语单词都背不完呢!怎么去学?再说了,锡伯语出了伊犁河就用不上了呀。”
“胡说!不行,必须订!要去学,不能就这么让它没了啊……”这是住在察布查尔县县城的关玉梅一家三代人一大早在饭桌上的争论话题。
68岁的永岚老人是关玉梅的婆婆,她是老一辈人中见多识广的一个。在这个对民族有着深厚感情的老人看来,锡伯语“是民族的骄傲”,现在惟一能让下一代亲密接触锡伯文的也只有当地的《察布查尔报》了。
永岚老人曾让女儿多学习学习锡伯文,女儿推托说,年纪大了,一看书就头疼。她又想让孙子学,结果“更白搭”,孙子扔下书就跑。
今年47岁的关玉梅在当地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在单位和家一般都会用熟练的锡伯语跟别人对话,虽然学生时代学过锡伯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忘得干干净净,因为口语和书面语之间有一定的差异,再学习文字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而婆婆永岚平时不仅会说熟练的锡伯语,还能看懂锡伯文的书报,至于她的孙子,平时除了跟她说些简单的锡伯语外,大多说汉语。
正如关玉梅的孩子所说,过了伊犁河,锡伯语就没了“用武之地”,因此,关玉梅也没让孩子在锡伯语学校上课,为这件事,永岚老人还怄了好一阵子气呢。
一种语言和文字在一家人中发生着三种变化,他们是察布查尔县很多家庭的缩影。
永岚老人常常感叹“世风”不再,“过去我们这老礼儿可多了。儿媳妇4天不见婆婆就要行大礼。”说着,永岚老人起身屈膝做了一个示范动作。
“我十三四岁,妈妈就教我做活,学规矩,学针线活。小姑娘在一起,就是玩嘎拉哈(锡伯族游戏),唱‘汗汗百’(锡伯族歌谣)。哪像现在的娃娃,传统都丢完了!”老人说,锡伯族十分注重礼仪,也有许多禁忌。
比如,睡觉时脱下的裤子、鞋、袜等不能放在高处;不能在炕上横卧;不能从衣帽、被子、枕头上跨过;吃饭时不能坐门坎或站立行走,严禁拍桌打碗等。
“不仅锡伯族的一些风俗习惯发生着变化,不同年龄段的人们对于语言文字的掌握程度也有着明显差别。”察布查尔县文化馆馆长高俊涛总结道。
他说,锡伯族人里,50岁以上的一般都懂锡伯语和锡伯文,20多岁至40多岁的尽管可以比较流利地讲锡伯语却不认识文字,20岁以下的人虽然在学校里学习了锡伯文,但远不及40多岁的人那样熟练,并且口语词汇量方面也大为下降,不到10岁的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只能听懂锡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