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有一段中国缘 看不惯中文夹洋文
3月26日,中国人民大学来了70多位国外汉学家。虽然他们个个都会说汉语,但无论是发表演讲还是私下交流,他们都使用英语或母语。因为他们觉得,学术交流要严谨。
阴差阳错学中文 学术交流很谨慎
一进会场,记者就被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学者济济一堂的场面震撼了。据了解,这次主题为“文明对话与和谐世界”的活动一共有70多位国外著名汉学家和100多位国内知名学者参加。本以为会出现众多高鼻子深眼睛聚在一起说中文的有趣场面,但记者发现,无论是发表演讲还是私下交流,学者们都在用英语或是母语。对此,德国著名汉学家施寒微对《世界新闻报》记者说,虽然多年从事汉学研究,但毕竟没有达到百分百的得心应手,在学术交流这种事情上,还是严谨一点好。
施寒微在大二时对东方哲学产生了浓厚兴趣。1967年,他想学习日语,但当时离家最近的学校里没有日语课,而有中文课。当时的施寒微觉得日本和中国很近,估计语言也差不多,阴差阳错就学起了中文。
他开玩笑说:“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缘分吗?这就是缘分。”他还兴致勃勃地问记者:“你没注意到我的名字很有禅意吗?”原来,他一直对中国的佛学很感兴趣。在佛学中,“施”是一个很高的境界,能做到“施”的人不多,大家都想“得”。所以他很喜欢这个字,而它又正好和施寒微的德语姓发音近似,于是就用了这个字。
捧读《毛泽东文选》 当面质问美高官
随着中国受关注度日益提高,近些年不但汉语热,汉学也同样热了起来。汉学也开始越过研究型综合大学壁垒森严的门墙,进入以高等职业教育为任务的各种专业学院,特别是经济技术学院。
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汉学系主任罗多弼,给《世界新闻报》记者讲了个小故事,他老师的老师的老师在学习汉学的时候,瑞典的汉学才刚起步,到了该答辩的时候实在凑不够人手,只能从德国请了一位汉学教授来帮忙答辩。直到现在,德国汉学家一见瑞典汉学家,还要说瑞典汉学家欠他们一个人情。但是没过多少年,瑞典的汉学就蓬蓬勃勃地发展了起来,尤其是最近几年。
罗多弼说:“你去看看现在瑞典乃至全欧洲有多少人在学汉语,就知道大家对中国多么感兴趣了。各行各业的人都愿意多了解中国,汉学好像突然成了热门,总是有人来找我,请我去做电视节目的、请我写东西的、请我去讲课的……从我事业的角度,我真要感谢中国的飞速发展。”
说到自己学汉学,罗多弼说要从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开始。13岁那年,还是中学生的罗多弼,在电视中第一次看到记者采访瑞典汉学奠基人高本汉时,立刻被这位学者儒雅的风度所倾倒。
1968年,革命浪潮席卷全球,瑞典兴起了中国热。于是,罗多弼和当时所有革命青年一样,成天捧读《毛泽东文选》。从那年开始,罗多弼带着满脑子“又红又专”的革命理论和阶级斗争学说,找到高本汉的学生马悦然学习中文。在作为学生代表有机会访问美国期间,罗多弼还曾经问过肯尼迪总统的弟弟:“你们为什么不承认红色中国?”
为了虚荣学汉语 看着语录坐过站
法国教育部汉语教学总督察白乐桑告诉《世界新闻报》记者,现在不少法国人喜爱中国古典音乐,书法和水墨画,他自己家里就挂着徐悲鸿儿子所画的马。中国人所推重的“不过不失”的“中庸”态度也在影响着一向特立独行的法国人,他听见过不少年轻人对此表示赞赏。
白乐桑从1969年开始学汉语,一开始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学点别人不懂的东西。与此同时,还有点虚荣心在作祟,每当他学会了几个汉字,就拿给朋友看,不仅写出来,还让他们猜是什么意思。在朋友对汉字奇妙结构的惊讶中,他感到无比自豪。
由于当时毛主席语录正在欧洲流行,学会几个汉字以后,白乐桑常常拿着一本毛主席语录,找那几个自己认识的汉字,因为这个常常坐车坐过站。学了几年之后,由于看不到学汉语能对职业有任何帮助,他正想放弃,却突然传来了好消息——中法两国恢复文化交流。白乐桑有机会来中国读书了。他激动地告诉记者:“当时这个消息就像现在有人告诉我,明天就可以上月球一样。”
1973年,白乐桑来到文革中的中国,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他动情地说:“那两年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时光。每一秒都那么珍贵,可惜时间太短暂,好像才来几天一样,2年的学习就到期了。从那时我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和中国联系在一起了。”
寻找含蓄的中国姑娘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深切体会到了这些外国学者对中国文化的深深热爱,却也不止一次听到因为中国传统文化慢慢被侵蚀而发出的叹息。
白乐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来到中国,他只知道从巴黎乘3个小时的火车到伦敦肯定有到了国外的感觉,但在中国从来没有认为是出国,似乎是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家乡。他还跟记者开玩笑说,说不定上辈子是个中国女婿。但是最近这些年,每次到中国,他都会发现一些自己难以适应的东西。他告诉记者:“别的都还好说,我最反感的就是有些年轻人分明正在吃着那么美好的中餐,却放一瓶可乐在边上。还有人想把自己变成外国人,说话偏要加几个英文在里头。一旦中国失去了它的特色,我可能就不再愿意来了,因为如果花那么长的时间来到这里,发现和本国一样,那不如在家呆着。人类都有这样的愿望,想走向和你不同的人和地方,想了解和追求和本国不同的文化。”
另一位法国学者也感慨道,他最喜欢法国诗人戈蒂耶的一首诗——《中国之恋》:“此刻我心爱的姑娘在中国;她与年迈的双亲为伴,住在一座细瓷塔中,在那鱼鹰出没的黄海畔……”可现在,诗中描绘的那种含蓄而优雅的姑娘好像越来越难找了。
罗多弼对记者说:“我很肯定中国的现代化,很多人觉得中国应该成为一个儒家思想为支配思想的社会,这是很不现实的,我也不赞成。但是,中国人应该知道他们的根在哪里,应该学习历史和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