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字》编辑部日前列举了国人常犯的十大语法错误,一时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我也有咬文嚼字的习惯,平时也爱抠个字眼什么的。在这方面,我至少有两个伟大发现:一,我发现99%的人把成语“空穴来风”的意思用反了。它本是“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意思,但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它的意思是“完全没有根据”。我曾就此写过一篇文字发表在1997年9月19日的《人民日报》上。二,我发现99%的人把“天秤座”的“秤”字念错了。它本应拼为cheng,但几乎所有的人——包括专业的播音员——都把它读成ping。之所以说99%而不说100%,是想留点余地,不想把话说绝。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看到或听到用对或读对的人。不信,您问问自己或者身边的人。
除此之外,我还有不少字词方面的疑问或困惑。在此,想向《咬文嚼字》的专家请教一下——
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中的“臭”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教科书中解释得很清楚,这个“臭”就是“香”的意思;其他的书中好像都是这么解释的。一想到这个字,偶就不由得不感叹汉字的神奇——你看,人家愣是在两个完全对立的字中间划上等号,就像是把黑和白颠倒过来一样。也难怪老外们都感叹汉语最难学了。不过,有学问的专家们开始引经据典了,说哪里哪里的“臭”等于“香”,又有谁谁说过“臭”是“香”的意思,所以“朱门酒肉臭”就是“朱门酒肉香”。自二三十年前上初中时看到这个解释,偶就一直不以为然。也许哪位圣贤或哪部圣贤书中确实说过“臭”就是“香”,但这并不意味着“朱门酒肉臭”中的“臭”就是“香”。“臭”就是“臭”,它的本义就是一种难闻的气味,这还用举例证明吗?当年的老师解释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意思就是“豪门里的酒肉香味扑鼻,而大路边却有冻死者的白骨”,诗圣杜甫通过对比的手法深刻地揭露和批判了封建社会的不公。可是,若论“对比”,把这里“臭”直接理解为“臭”,艺术表现力会更好:“朱门大户里的酒肉因为吃不完而变质发臭,而大路边却能见到冻死饿死者的累累白骨”——对比多么强烈!逻辑多么顺畅!!为什么非要把这里的“臭”字解释成“香”呢?偶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约是专家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学问大,非要告诉别人“臭”也有“香”的意思,所以就这样解释了。
二,“斜”字只读xie吗?很小的时候就背过“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还有“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在家乡的方言中,“斜”有xia的读音。在这些诗里,也只有读xia才押韵。偶专门查过《唐诗鉴赏辞典》,里面所有以“斜”字结尾的诗都是“a”字韵。这说明“斜”字以前就是读作xia的。但在现在的字典中,“斜”却只有一个读音,即xie。偶不知道现在的小学老师是怎么教孩子的。如果他们读作xie,那就不押韵;如果读作xia,字典中又没有。孩子们若是究根问底,老师如何回答呢?我知道,语音也会演化,但既然曾经那么普遍,字典中多作一个注解——比如“古时读作xia”——总可以吧。
三,“悬崖勒马”中的“勒”字与“勒住战马”中的“勒”字读音为何不一样?大家知道,前者读le,后者读lei——同一个字,同一意思,读音为何不一样呢?
类似的问题,好像还有不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先写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