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吴侬软语。沪语是以吴语为基础而广纳长三角各地有代表性方言融合而成。上海开埠以来,英语,也开始成为上海方言中一种新元素,从而令沪语更生动,表达更贴切,而且带有很强的时尚性。所以讲,上海方言可以成为上海历史的有声记录,不同时期的文化价值观在上海方言中表达淋漓。沪语中英语元素的注入是十分自然的融入,所以很快在民众中流传开来。
如上海方言中一句“肮散”,专以形容某物质量不过关,用以形容人,则为某人做事不到家、不牢固。
“肮散”一字出自英文onsale。Onsale为减价的意思,但凡onsale,凡事凡物都会打点折扣。用onsale形容不到位、不够意思、不尽责,十分生动,且很幽默。
旧上海称门童、服务生为仆欧,源自英文“boy”,与中文“仆”发音相近,音意都十分到位。
“大亨”有如今天的“大腕”,此沪语来自英文“hundred”,“百”的意思。旧时一张百元面值的大钞属十分罕见(通货膨胀前),老上海称之为大票子,或干脆将那尾音吃掉,叫成“唷,一张大hun(亨)!”。大hun(亨)犹如今天称“奔驰”为“大奔”,专以形容有钱有势的人物。
打沙蟹,旧上海一种较洋派较高层次的扑克赌博。英文为“ShowHand”,上海人读成沙蟹。赌注来去很大,一场“沙蟹”输掉一幢房子的时有听到,正所谓输得屋里都不认得。因此,上海方言形容钱财尽失为“沙蟹”。“我给扒手扒了,钱包里四百元全部‘沙蟹’!”与今天的“报废”意义相近。
方言也在不断与时渐进的,以上有些英语元素沪语现今已不用了,但又涌现出许多新的,如
Cool:酷,专以形容傲岸带几分玩世不恭的男人。
Show:作秀(show)。还有脱口秀(TalkShow)……
所以讲,上海方言的善于吸收外来元素和不断吐故纳新,令上海方言颇显形象生动,很具体体现了外为中用、中西交融的语言创新,正反映了海派文化的海纳百川性。
上海人习惯将那些文法不通的上海式英语称为洋泾浜英语。虽然洋泾浜英文上不了台面,受那些会讲一口流利美式英式英语的留学生、大学生和买办白眼,其实洋泾浜英语还真管用。而且,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上海劳动人民创造的。
因为在上海讨生活,势必要与洋人打交道,特别那些三轮车夫码头工人小贩小铺和餐馆做boy的,这些人基本是文盲,连汉字都不识几个。但为了讨生活,硬是从中意会出一套不讲语法,但彼此能沟通的洋泾浜。有的还将它们编成顺口溜,便于记忆:
如“‘来’叫come‘去’叫go,‘是’是Yes‘不’是No,一块洋钿one dolar,生发油买来买去(Thank you very much)谢谢侬!”
连带马路上的小瘪三都会用英语乞讨,他们自编的一套顺口溜既押韵又让人(外国人)听了忍俊不禁,想想那位发明家还真聪明:
“No Papa no Mama, No Wisky soda"(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威士忌苏打)。
许多洋泾浜英语因为其方便易记,也就被上海人接受,甚至已有了固定的汉字。如“麦克风”(microphone,扩音机),水门汀(cement,水泥),咸水妹(hand some Maid,一种专做外国水手生意的下等妓女),苏打(soda),冰淇淋(icecream),沙发(sofa),摩托车(Motorcar)等等,不胜枚举!有些还保留到现在,如是必灵(spring,弹簧锁),引擎(engine),的士(taxi),巴士(bus),咖啡(coffee)等。
洋泾浜英文是一种十分独特的上海方言,虽然没有文法,发音不准,但仍能起到与外国人沟通的作用。今天上海为迎世博,市民学ABC劲头高涨,对一些老年市民,从方便易学角度看,学一点洋泾浜英文其实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