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述基本上是正常的变化,是汉字为了追求自身的完善和适应客观要求的变。其外在变的过程中不应有的变如讹变、误解也很多。
首先,我们看《说文解字》。《说文》是汉字最古老、也是最早的一部字书。后世接近两千年都以此书为准绳来考知古汉字的形、音、义以及字源的。在中国文字史上是影响最大的一部字书。但其中错误是相当多的,近世由于“金文”“甲骨文”的大量出现,经学者们的探索,发现《说文》是有错误的,而且是不少的。如唐兰先生在他的《中国文字学》中指出:胖字明明是从肉半声,鉤字从金句声,许氏却要放在“半”部和“句”部,“單”字和“干”古本一字,只是读音tan跟kan的不同,正是声母转读的一个例子,许氏说“从‘’从‘’,口口亦声”。‘’不成字,‘’也不是声。“”字,古时是象意字,是一支箭(矢)贯在猪腹上,表明是用箭射来的野猪。说文把它错成为从从二匕;矢声,就成了所谓三形一声的形声字了。
形声字有些是经过省变的,如“弑”字,从殺省式声,是省形(殺)。“琁”字,从玉旋省声是省音(旋)。省变本是文字演化里应有的一种现象,凡是省文,一定原来有不省的写法。可是《说文》里的省,却不一定如此,往往不省就不成字。如“”字,从人攴豈,“豈”字从豆“”省声。叫人莫名。
上面唐兰先生这一段话,是说《说文》中对字形音的错误,其外在字义的错误也不少。如他解释“会意”字时,他说“止戈为武”,他引用楚庄王的话说“夫武定功戢兵故止戈为武”。后人提到会意字,都举“武”为例,以为是古人寓教于字的深远意义。千多年来一直奉为造会意字的典范。近世金甲文的出现,人们才知道,所谓止。原是示动符(),是表示动作的,并非止,动戈(操起武器)当然是武,很简单也很明确易懂,被这位字学大师搞的,以为止,正好180度大转向,而千百年来人们从未为怪,反誉为典范,类似如此错误,人们不觉,其它又当如何?可见许氏的错误也是不少的。
被人奉为金科玉律的《说文》尚且如此,其它书类的错误就可想而知了。但许氏在他的《说文解字》序中却说:诡更正文,乡壁虚造不可知之书,变乱常行,以燿于世。可见他还正是为了校诡正乱而做的。同时后人也都承认,没有《说文》后世难于理解古籍,这也是事实。上、下几千年,何况中间多次变动,错讹是在所难免的。
列国离殷商较近,了解殷商时代情况也应确切些。但康殷在他的《古文字学新论》中说,孔丘把古字念错了“苟日新,日日新”不对,是“兄日辛,且日辛”从这件事看古圣贤念错字的事,也不是绝对没有的。
“郭”字“”,象城坦两侧相对的外城形《说文》讹作“”,故后作郭(阝是后加的)。“桑”,古为“”,甲文为“”,《说文》讹为桑,枝叶变成了三只手。“伐”为“”,以戈斩人,《说文》讹为“”,戈离开人首,失其斩意。“须”“”,象人颔下有鬚,篆讹裂作“”,胡子离开了嘴巴。御、馭,“”执杵椎埋人为祭,后者执鞭策马“”,二者同音,许氏误以御为馭,二者互换。
除上述外,后世无原则乱造的字也不少,如凤凰的凰,凤原是象形字,为了更易为人识,加个凡声,以区别于其它鸟类,变成含声象形字。凤凰原写为凤皇,也有人写为“”,但不知什么时候,又写为凰了。大约人们觉得合理,于是长期以来变为凤凰了,凤原是凡声,就有些出格,凡是声符,不应盖在鸟身上,同时也少一横,使人不知其所以。凰就更无道理了,几既非形(鸟),也不是声(皇才是声),算什么?模糊,许多人写作糢糊,糊是浆糊的意思,从米。模一般作楷模解,有时音作mu,“模子”也是模型的意思,变为糢,从何说起?大约也和凤凰一样?糢字成了畸型了。
上面的例子举不胜举,不要说古代的讹变,后人们的乱写,就仅以隶变来说,其涉及的面就宽的很,字的原意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是不知来源的一些符号,老汉字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有人说,通过解释也容易学,上面这些字怎么解释?况且汉字90%以上是形声字,声的部分只是标音而已,如何解释?保留的结果,是像清末以来人们想遗弃它,是尊重老汉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