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汉字简化与振兴国学
名誉会长 苏培成
昨天下午,去301医院看望
一、中华文明之所以能延续至今,汉字起了巨大的作用。读古文必须读繁体字,中国文化的信息都在那里面;
二、汉字简化及拼音化是歧途,祖先用了几千年都没感到不方便,为何到我们手里就抛弃了?追求效率不是简化字的理由。越南文字拼音化之后,头戴帽子,脚穿鞋子,很滑稽。
三、古文今译是毁灭中华文化的方式,必须读原文,加注释即可;
四、“振兴国学,必须从娃娃抓起。”老人特别指出,给成人讲的国学与给娃娃讲的应该不同,得用心思编教材。
下面我就
第一,
⑴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然則管仲知禮乎?”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論語·八佾》)
⑵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论语·八佾》)
如果说古书本来是用繁体字写的,一旦改为简化字就变了样,不再是古书了,这话也不对。我们知道,《论语》这部书大约在春秋末期就开始编写,到了战国初期才写定。那时连楷书都还没有呢,更谈不到繁体字了。根据《汉书·艺文志》:汉武帝末年,鲁恭王为扩大自己的宫室,拆毁孔子的旧宅,在墙壁里发现秦始皇焚书时藏起来的《尚书》《论语》《礼记》等。这是战国时人用战国“古文”写在竹简上的古书,汉代的一般人都已经不认识了。《论语》这部古书,先是用战国“古文”,后来可能改为小篆,再改为隶书,最后才改为楷书。它在用字上经过多少次的“现代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天看见的繁体字本《论语》,根本不是战国时的样子。如果要回到古代,用繁体字就很不够,一定要改为六国“古文”,可是六国“古文”有几个人认得呢?
下面我们还要说一说认识繁体字和读懂古书的关系。应该明白,不认识繁体字固然不能读繁体字古书,可是认识繁体字的人并不等于就能读古书。因为要能读懂古书,不但要认识繁体字,而且还必须掌握浩繁的与阅读古书有关的知识,包括文字、音韵、训诂、版本、目录、校勘、辑佚、辨伪,还包括古汉语语音、词汇、语法等一大套学问,而这些学问绝非三五日就能学会的。《尚书·尧典》开头是“曰若稽古”,这四个字没有繁简体的分别,认识这四个字的人就懂得它的意思了吗?《诗经·豳风·七月》里有一句是“七月流火”,没有生僻字,意思是说到了夏历七月大火星就偏了西,暑气将要退去,可是有的人却误解为七月的天气下了火似的,十分炎热。魏晋以来有个俗语词叫“宁馨”,没有生僻字,意思是如此、这样,可是有的人却误解为宁静温馨。这不是古书无情,故意与我们为难,而是因为语言文字是发展变化的,只知今而不知古,自然无法直接与古人沟通。可见能读懂古书是道高门槛,不认真下一番苦功是跨不过去的。真正能跨过这道高门槛,是经过专门学习、专门训练的从事研究传统文化的专家学者,这不是只认识繁体字的人就能做到的。
继承传统文化历来有两种方式,就是直接继承和间接继承。直接继承是由研究传统文化的专家学者来继承。他们掌握丰富的专业知识,能够直接阅读古籍,并对古籍记载的传统文化进行研究,吸收其中的精华,去除其中的糟粕。然后把他们的研究成果写成深浅程度不一的著作,供社会上不同水平的读者阅读。间接继承是指通过阅读由专家学者对传世古籍进行整理、编选、注释、今译和分析写出的各种著作来继承。绝大多数的人是通过间接继承的方式来学习传统文化的。都来搞直接继承不更好吗?那样做既没有必要,又没有可能。全体人民都去研究文字、音韵、训诂,都去读古书,都不去生产,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只认识繁体字并不能直接去读古书、去继承传统文化。
简化字比繁体字效率高,好学好用,可是按照
第二,
社会是发展的,文化也是不断发展的。祖先用了几千年都没感到不方便的,到我们手里就抛弃了的事情多得很。祖先点油灯,我们点电灯;祖先坐马车,我们坐汽车坐飞机;祖先用毛笔抄书,我们用电脑打字、激光照排……。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深受列强侵略宰割的历史深深地教育了我们。如果不思进取,死抱住“祖先用了几千年都没感到不方便”的事物,包括语言文字,结果只能是民族沉沦、国家灭亡。在改革开放已经30年的今天,仍旧不思进取,不许革新,这和时代精神真是相去太远。中国社会需要革新,语文生活同样需要革新。拼音化的问题需要专门讨论,这里只说汉字简化。一百年前,中国语文生活十分落后。那时汉字繁难,文盲众多,民智未开,说的是方言,写的是文言,这种落后的语文生活阻碍了中国的进步。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特别是新中国建立以来,对汉字进行了简化和整理,把28画的繁体“開學”简化为只有12画的简体“开学”,为中国进入信息网络时代准备了语文条件。这样的简化是中国语文发展的坦途,是正道,而不是歧途。
进行汉字简化就是为了追求效率,就是要使汉字变得容易学、容易用。搞现代化就是要讲求效率,追求效率正是简化字的理由。
老愚的博客说:“
第三,
孔子说:“管子的器量狭小得很呀!”有人便问:“他是不是太节俭了呢?”孔子道:“他收取了人民的大量的市租,他手下的人员,[一人一职,]从不兼差,如何能说是节俭呢?”那人又问:“那末,他懂得礼节么?”孔子又道:“国君宫殿的门前,一定立一个塞门;管氏盖房子,也立了个塞门。国君设宴招待外国的君主,在堂上有放置酒杯的设备;管氏也有这样的设备。假若说他懂得礼节,那谁不懂得礼节呢?”
这段话的语言虽然变了,可是意思没有变。古文今译后,原有的古书照旧存在,还可以印刷出版,不受影响。这对弘扬传统文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竟然成为毁灭中华文化了呢?
第四,老愚的博客说:“‘振兴国学,必须从娃娃抓起。’老人特别指出,给成人讲的国学与给娃娃讲的应该不同,得用心思编教材。”
如何对孩子进行教育,要听取儿童教育家的意见,教育主管部门也会做出安排。在不增加孩子负担的前提下,让孩子背几首古诗,多知道一点传统文化是有好处的,恐怕没有人反对。可是如果完全放弃现代文化的基础教育和品德教育,一切回归传统,让小孩子接受“三味书屋”式的教育,就是害了孩子。2008年11月举行的北京市十三届常委会第七次会议审议了《北京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办法(修订草案修改稿)》。针对目前有些家长放弃义务教育,将适龄儿童送入私塾等问题,修改稿规定家长不得让适龄儿童入私塾而放弃义务教育。这种规定是完全必要的。
通过上面的简要分析,我们不难看出,
在这里,我们不由得想起胡适为《国语月刊·汉字改革号》写的卷头言。胡适说:“我是有历史癖的;我深信语言是一种极守旧的东西,语言文字的改革决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但我研究语言文字的历史,曾发现一条通则:在语言文字的沿革史上,往往小百姓是革新家而学者文人却是顽固党。从这条通则上,又可得一条附则:促进语言文字的革新,须要学者文人明白他们的职务是观察小百姓语言的趋势,选择他们的改革案,给他们正式的承认。”根据“中国语言文字使用情况调查资料”提供的数据,在全国范围内,平时主要写简化字的占95.25%,写繁体字的占0.92%,简繁两体都写的占3.84%。“小百姓语言的趋势”还不够明白吗?站在95.25%的民众的对立面,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其结果不是不言自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