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言生态看中国语言现代化的阻力和动力

10　语言 现代化 问题 质疑

好，现在 我 留下 一些 时间，希望 大家 对 我 质疑。你们 有 什么 思想 可以 大胆 地 说。有 问题 吗？

问：如果 采用 拼音 文字，每个 音节 是不是 都 要 标记 声调？那 不是 很 麻烦？

 

答：文字 改革 本来 是 要 越来越 简单，绝对 不是 越 改革 越 麻烦。我们 刚才 就 说 了，用写 汉语，比方 说 我们 要 写 普通话，要 掌握 多少 个 字？知道 吗？中国 的 通用 汉字是 7000 个 字，你 至少 要 掌握 7000 个 字，而 通过 拼音 写 普通话 的话 只要 掌握 几十 个 字。这个 本来 就是 简单。至于 你 说 要 不要 标记 声调，汉语 是 声调 语言，我 认为 要 标记 声调。不过 习惯 了 英语 的 人，可能 难以 适应 字母 以外 还 要 写 声调 符号。所以 你 说 的 这个 麻烦 相对于 写 汉字 来说 是 相当 简单 的。所以 我 不 知道 你 这个 复杂 和 简单 的 参照物 是 什么。

问：教授，你 看 是不是 能 用 国际 音标 代替 汉语 拼音 呢？

答：好，好，好，这个 问题 比较 专业 了，问 得 很 好。能不能 用 国际 音标 取代 汉语 拼音？这 是 不 可能 的，就 如同 我们 不能 用 国际 音标 去 写 英语 一样。国际 音标 永远 是 用来 给 文字 注音 的，它 不能 当做 文字 使用。这 是 为什么 呢？因为 它 的 符号 很 繁难，很 古怪，不 通用。所以 我们 不能 用 国际 音标 当做。

问：教授，我 认为 如果 把 汉字 改成 拼音 文字，那 就 没有 感情 了。要是 这样 还 不如 直接 用 英语。不 知道 你 是 怎么 看 的？

答：哦，好，问 得 很好。第一 个 问题 就是 说 “如果 改革 了 文字 就 不能 表达 感情 了。”第二 个 问题 就是 说 “既然 改革 了 文字 还 不如 直接 用 英语。”那么 我 先 来 回答 第一 个 问题。我们 改革 了 文字 会 影响 我们 表达 感情 吗？我们 改革 文字 没有 改革 语言，明白 没有？还 是 我们 的 汉语，你 原来 用 什么 词 表达 你 的 感情 现在 还 用 什么 词 表达 你 的 感情，不过 是 换 了 一种 写法。就 好像 那个 人 还是 那个 人，不过 他 今天 换 了 一 件 衣服，明白 没有？我 上课 的 时候 穿 这个 衣服，我 可能 回家 以后 换 一个 随便 的 衣服，但是 我 这个 人 没有 换，所以 不 影响 我 的 感情。所以 你 这个 是 个 误会。第二 个，那 就是 一个 错误，而 不是 个 误会 了。我们 改革 文字 不是 改革 语言。如果 我们 换成 英语 的话，那 是 对 我们 祖宗 语言 的 放弃，那 是 很 不 应该 的。所以 改革 汉字 不 等于 改革 汉语，汉语 是 永远 不能 改革 的。要 分清 这 两个 概念 啊！改革 文字，我 刚才 说 了，就 好像 给 我 换 件 衣服，改革 语言 就是 要 把 我 这个 人 都 要 去掉，那 就 不行 了。

问：教授，我 想 请问 一下，如果 我们 把 所有 的 汉字 都 改成 别 的 文字，那么 我们 以前 的 那些 书法 怎么办？那 是 我们 的 国粹 啊！

答：问到 一个 新 的 领域 的 问题。如果 改革 成 拼音 文字，那么 确实 我们 在 日常 生活 中 已经 看不到 汉字 了，很 遗憾。书法 呢，我们 就 只能 请 那些 专家 去 写 了。就是 说，我们 有 专门 的 书法家。打个 很 简单 的 比方，我们 现在 没有 甲骨文，是 吧？那么 书法 中 是不是 就 没有 甲骨文 了 呢？当然 有，对不对 啊？其实 书法家 不会 因为 你 的 文字 改革 而 放弃 他 的 书法 创作 的。所有 任何 文字 只要 是 在 历史 上 存在 过，书法家 就 可以 利用。对于 普通人，你 可以 有 业余 爱好，但是 你 在 日常 生活 中 是 不 允许 的，就 好像 我们 今天 日常 的 书写 不 能写 繁体字，不能 写 甲骨文 一样。所有，传统 和 现代化 总是 有 矛盾。你 要 放弃 才有 前进。你 这个 手 检 了 这个 东西，那个 手 必须 放弃 一些 东西，因为 你 只有 两 只 手。明白 没有？这个 包袱 不能 背 得 太 重。

问：把 汉字 改成 拼音 文字，出现 了 很多 同音词，怎么办？

答：我 觉得 大家 把 一 系列 问题 全部 问 出来 了。这个 同学 问 的 就是 “如果 改成 拼音文字，会不会 出现 很多 同音词 呢？”不会。我 告诉 你们，你们 现在 遇到 什么 呢？遇到 这个，遇到 这样 的 思想 障碍，你们 把 同音字 当成 同音词 了。比方 说 凡是 读 “yi” 的，读“yi” 这个 声音 的 字 就 有 将近 100个。所以 如果 我们 用 拼音 写 出来 的 结果 是 一样 的，对不对 啊？写 汉字 都是 不 一样 的，这个 是 的。所以 说 改成 拼音 文字 以后 这些 汉字 是 不能 用 拼音 来 区分 的，同音字 是 不能 区分 的。但是 任何 语言 里 的 同音词 都是 非常 少 的，包括 汉语。我们 现在 造成 假象 的 是 什么？我们 中国人 把 “同音字” 当做 “同音词” 了。所以 你 把 这个 目标 锁定 到 词 的话，就 非常 少 了。我 记得 刚刚 开始 学 电脑 打字 的 时候，我们 教研室 一个 教 现代 汉语 的 老师，她 没有 词 意识。他 说“彭 老师，你 教 我 的 拼音 这个 方法 不 好。”我 说：“为什么 不 好 啊？” 她 说：“一个 字 找 了 半天 才 出来”。我 说：“你 居然 现在 还 这样 做，你 怎么 不 按照 词 打 呢？比方 说 “湖南 师范 大学”，你 打 一个 “湖南”，谁 会 和 这个 “湖南” 同音 呢？听 懂 没有？“湖南” 这个 词 在 汉语 里面 是 唯一 的，没有 同音词。但是 她 是 怎么 打 的 呢？他 先打 一个 “hu”，再 打 一个 “nan”。好 了，先 打 一个 hu，“洞庭湖”的 “湖” 啊，“狐狸精”的“狐”啊，“胡说八道”的“胡”啊，都 出来 了，是不是？当然 了，你 要 去 选。这 就是 没有 词 意识。所以 我们 刚才 说 为什么 用 拼音 写 汉语 你 得 按照 词 写 呢？按照 词 写 就 基本上 没有 同音词 了。如果 你 一个 字 一个 字 写 那 就 有 大量 的 同音词，即使 那 不是 同音词，其实 是 同音字。正如 我 刚才 说 的 长沙话 的 “何解” 是 一个 词，你 不能 写 成 两个 词。它 相当于 英语 的 “why”，对不对 啊？相当于 普通话 中 的 “为什么”。你 要 知道 为什么 是 一个 词，“why” 是 一个 词，“何解” 也 是 一个 词。这样 的话 你 就 不会 有 这种 疑问 了。

问：什么 是“语言 现代化”？

答：你 看，我 都 忘记 告诉 你们 这个 定义 了。“语言 现代化” 就是 要 使 我们 的 语言 和 语言 生活 不断 适应 着 现代 社会 的 需要。现代 社会 需要 什么 我们 的 语言 就 要 朝 什么 方向 发展。就是 说，我们 能不能 在 一 千 年 前 推广 普通话？那 是 不 可能 的，因为 人们 没有 这个 需求。怎么 没有 需求 啊？那个 时候 的 人 生 下来 就 要 在 那个 山沟 里面 生活 一辈子，从来 不 要 出门 的，自己 种田 自己 吃，叫做 自给自足。他 需要 跟 说 不同 方言 的 人 交流 吗？用不着。所以，你 就是 花钱 请 他们 去 学 普通话，他 也 不会 学，他 学 了 也 没有 用。所以，在 封建 社会 推广 普通话 是 不 可能 的。只有 封建 社会 结束 后，我们 才 有 推广 普通话 的 事情。这 就是 现代化。所以，现代化 就是 根据 时代 的 需要。你们 知道 世界上 各种 文字 是 怎么 来 的 吗？世界上 所有 古老 文字，都 不是 表音 文字，都是 汉字 这样 的 表意 文字。可是 人家 都 改 了。第一 个 放弃 汉字 这样 的 表意 文字 采用 表音 文字 的 地方 是 什么 地方？是 欧洲 的 地中海。地中海 附近 的 人 发明 了 最 早 的 拼音 文字。拼音 文字 为什么 最早 在 地中海 产生，在 这个 地方 诞生 呢？你们 知道 古代 最 方便 的 交通 工具 是 什么 吗？那 就是 船，有 水 的 地方 交通 最 发达，所以 地中海 就是 古代 欧洲 的 交通 枢纽。这个 地方 交通 发达，他们 就 会 产生 市场。所以，凡事 经济 最 早 发达 的 地方，他们 就 率先 使用 拼音 文字，这 就是 社会 的 需要，这 就是 现代化。

问：词式 书写 会 影响 我们 认知 的 整体性 吗？

答：你 学 的 外语 就是 一个 单词 一个 单词 写 的，那么 那 一个 一个 的 单词 会 影响 你 认知 的 整体性 吗？所以 把 句子 中 的 词 分离 成 一个 一个 词 书写，并不 影响 它 的 整体性。是 因为 现在 不 适应 汉语 这样 做，你 就 认为 它 影响。汉语 的 这个 词 和 英语 的 那个 词 是 一 回 事儿。既然 我们 的 英语 一直 可以 分成 一个 一个 的 词 书写，那么 为什么 汉语 就 不能 呢？

问：为什么 汉字 容易 越 看 越 不 像？

答：我 就是 想 说：为什么 我们 每个 人 写 汉字，写 着 写 着 就 觉得 好像 不 对 了？对不对 啊？觉得 它 很 古怪 的，觉得 汉字 很 古怪。我 要 把 七 千 多 个 字 记在 脑袋 里面，记得 那么 熟，这 难度 太 大 了。我 脑袋 里 如果 记 26 个 字母 的话，这个 我 永远 都 不会 怀疑 的。为什么 我 经常 怀疑 汉字 的 字 写错 了 呢？因为 太 多 的 形象 在 脑袋 里面 打架。所以 我们 经常 这样 的，拿起 笔，我们 就 怀疑 自己 了，包括 我。作为 一个 研究 语言学 的 教授，我 经常 会 有 汉字 写 着 写 着 就 不会 写，就 用 手机 输入 看看。为什么 会 犯 错误 啊？就是 因为 汉字 太 多 了，上 万 个 汉字 的 形象 要 我们 记住，这 是 相当 困难。

问：我 认为 用 “孔子 学院”推广 汉语 会 比较 好。你 说 呢？

答：我 觉得 孔子 是 贤人，通过 孔子 的 名声 去 推广 汉语 是 可以 的。我 只是 想 说明 一下，取 这个 名字 的 时候，伴随 了 复古 意识。我 这个 是 从 另外 一个 方面 来说 的。但是，从 这个 方面 来看，我 觉得 还是 可以 的！

问：请问 我们 的 汉语 用 拼音 代替 以后 会 有 什么 未来？

答：第一，你 刚才 说 的 有 问题。我们 不是 用 拼音 代替 汉语，是 用 拼音 来 写 汉语，因为 我们 汉语 没有 代替，没有 变换。用 拼音 写 汉语 的话，我们 展望 一下 未来，一定 会 有 一个 双文字 时期，就是 说 将来 的 一 段 时间 内，中国 的 报纸 都 是 一种 报纸，两种 版本。一种 是 传统 汉字 版本，一种 拼音 版本。那么，年轻人 从 上 小学 开始 就 学习 新 文字，老人 不 适应 的话 就 可以 看 旧 文字。这 一代 老人 慢慢 地 离开 世界 以后，我们 就 可以 实现 这个 新 的 转变。任何 时候 的 变化 都是 这样 的。

问：现在 英语 这样 普及，如果 使用 拼音 文字，英语 会不会 跟 汉语 混淆 呢？

答：如果 是 说 两种 语言 的 词汇 总是 这样 混淆 使用 下去，有 可能。比如 说，我们 今天 唱歌，唱 着 唱 着 突然 来 几 句 英语。我们 今天 很 多 人 说 汉语 说 着 说 着，我 啊 发现 中国 现在 说 “再见” 的 人 很少 了，只有 我 这么 几个 人 了，大家 都是 说 “拜拜” 了。如果 都 这样 的话，一个 汉语 单词，一个 英语 单词，我们 确实 搞不清 哪个 是 汉语，哪个 是 英语 了。但是 如果 我们 继续 保持 汉语 的 纯洁性，说 汉语 就 说 汉语，不要 夹杂 很多 外语 在 里面，那么 即使 我们 使用 相同 的 拉丁 字母 几乎，我 想 肯定 可以 把 英语 和 汉语 区分 开来 的。比方 说，今天 的 英语、德语、西班牙语，都是 用 拉丁 字母 书写，它们 会 发生 混淆 吗？我们 说 的 当 你 看到 一 篇 文章，是 什么 语言 就是 什么 语言。如果 你 这 篇 文章 一 句 英语，一 句 别 的 语言，那 当然 就 会 发生 混淆 啦。所以 一般 情况 下 是 不 可能 混淆 的，就 好像 欧洲人 的 很多 语言 都是 拉丁 字母，它们 并没有 发生 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