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H诗文集(2) 散文选辑
凭窗思绪
侯永正
家居高楼顶层,纵目四望,无遮无拦。每当春夏傍晚,我爱凭窗远望:半轮夕阳,一天红霞,让人顿生万千美好的遐想。无限好的夕阳徐徐沉下,我的思绪不由飞回到过去。由眼前宽敞明亮的窗,想到那导致我变成“牛鬼”的“窗”。
我有位李姓文友。当年市里举办儿童文学作品征文评奖,报纸上同时出现他和我的名字。他的两篇作品分别得了二等奖、三等奖。我的小说得的不过是佳作奖,我对他挺佩服。我们俩由此相识并成了要好的朋友。常在一起谈论文学,交换传阅各自的习作。那时候文学园地挺少的。记得有一次他到我家来玩,交谈中我们萌生一个想法:应搞个文友间相互传阅习作和信件的姑且称之为“刊物”的东西。两个人的想法一拍即合。说干就干。我找出本没用的旧杂志,贴上个皮儿。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我那六平米的斗室,除了一架书一扇窗外,见不到别的。我们的目光自然地落到窗上,自然地想到“窗”这个名字。两个人又一起写了篇序,大意是:让我们传阅习作、交流感受,让我们敞开心灵的天窗……
办了一期,也不知传到哪儿去了。一时兴起之所为,不久也就抛到脑后去了。往后是个人忙个人的。人事多变迁。他经历过下放下乡等坎坷,后来听说在政治上出了问题。我调到另一所学校教俄语,整天忙着教学、批改、班级的杂事…… 不久到了大字报铺天盖地、阶级斗争当饭吃的年头。我因“东窗”(那办了一期的“窗”)事发而大倒其霉。记得我自己上纲到“贩卖资产阶级人情味、自由主义”云云,统被斥为“轻描淡写、蒙混过关”,好一番批啊斗的,直至上纲到“办地下刊物、为帝、修、反鸣锣开道”“反革命”的高度……受牵连的还有我们的其他朋友。那位李姓文友自然是遭遇最惨的,听说没等到文革结束,就病故于农村。唉,那场浩劫伤害了多少人啊。我望着窗外淡去的晚霞和亮起的灯火,把自己从沉重的回忆中拉回。人斗人、人整人的时代应当永远成为过去。我由窗想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如果都能像亲人、像朋友,互相敞开着心灵的天窗,互相理解、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伤害,那该多好啊!就像星星与星星之间,互相永恒地照耀着。洒向人间尽是爱,我们就会生活在充满爱与阳光的世界,就会生活在窗多墙少的彼此有沟通无隔阂的世界,那将是一个其乐融融的世界。
窗外,夕阳的余辉已被亮起的灯火和闪现出的星光所取代,可是我的关于窗的思绪还在继续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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