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言生态看中国语言现代化的阻力和动力

8　汉语 拼音 推广 的 阻力 和 动力

国家 语言 法律 保护 的 第三 个 语言 现代化 的 成果 就是 汉语 拼音。这 就 需要 大家 知道 两个 方面，第一 是 1958 年 出台 的 “汉语 拼音 方案”，《新华 字典》 和 《现代 汉语 词典》 的 附录 中 可以 看到。那 是 一个 很 简单 的 东西，只是 用来 解决 给 汉字 注音 的 问题 的。第二 是 1985 年 出台 的，弥补 了 方案 中 的 问题，解决 了 拼写 汉语 的 问题，那 就是 《汉语 拼音 正词法 基本 规则》。这个 规则 的 目的 是 要 我们 按照 词 来 拼写 普通话。正如 写 英语 一个 词 一个 词 书写，正词法 要求 我们 用 拼音 写 汉语 也 这么 写。用 汉字 书写 汉语 的 旧 习惯 暂时 难以 改变，但是 如果 用 拼音 来 写 汉语 的 话，一定 要 用 正词法，一个 词 一个 词 地 拼写。

你们 上街 可以 看到 每个 交通 路口 都 有 路标，上面 写 着 汉字，下面 都 有 汉语 拼音，都是 汉字 和 拼音 对照。为什么 要 用 汉字 和 拼音 对照 呢？一个 是 方便 不 认识 路标 上 字 的 人，他们 可以 通过 拼音 得到 他们 想 要 的 信息。第二 是 方便 外国人，他们 可能不 熟悉 汉字，只是 学 了 拼音 就 来 中国 旅游 了。那些 道路 的 招牌 全 都 要求 按照 正词法 拼写，比如 “湖南 农业 大学”，应该 写成 几个 词？有的 人 说 它 是 1 个，那 是 错 的。还有 人 说 它 是 6 个，那 也 是 错 的。应该 是 3 个 词。你 把 它 翻译 成 英语 也 是 3 个 词，那 就是 “湖南”、“农业”、“大学”，要 写成 3 个 词。

这个 汉语 拼音 在 今天 的 中国 推广 也 遇到 了 阻力。第一 个 就是 教育界 淡化 汉语 拼音 教学。

我们 的 中小学 语文 课文，不仅 扩大 文言文 的 份量，而且 淡化 汉语 拼音 教学。儿童 入学 就 学 拼音，很快 掌握 拼音，通过 拼音 可以 学 汉字，这 是 顺理成章 的。但是，现在 低年级 不 允许 学 拼音，只好 硬着 头皮 学 汉字，要 到 高 年级 再 学 拼音。到 高 年级 再 学 拼音 还 有 什么 用 呢？这 是 违背 规律 的。这 就 好像 我 让 你 过 湘江，你 先 游 过去，然后 回来 的 时候，我 再 给 你 建造 桥。你 都 游过 了 湘江，还 建造 桥 干 什么 呢？拼音 本来 就是 桥梁，通过 拼音 方便 学 汉字。这种 严重 违背 规律 的 行为 居然 成为 中国 教育 新 成果。那些 不 懂 语言学 的 人 掌握 了 中国 语言 教育 的 权力，很 可悲。我们 经常 呼吁，想 改变 这些，但是 我们 没有 权力 去 保护 那些 教材，这 是 很 糟糕 的 事情。你们 猜 他们 为什么 这样 痛恨 汉语 拼音 呢？不是 自己 不 会，也许 有 一点儿 吧，有些 老 先生 确实 不会。他们 痛恨 拼音 是 因为 他们 担心 汉语 拼音 将来 会 取代 汉字。如果 汉语 拼音 真的 会 取代 汉字，那是 阻挡 也 阻挡 不了 的。你们 说 有 谁 能 阻挡 我们 用 拼音 在 电脑 里 输入 汉字？如果 我们 从 明天 开始 要求 每个 人 不准 用 拼音，只能 用 五笔字型，你们 可能 做到 吗？当然 是 不 可能 的。这 说明 汉语 拼音 是 相当 有用 的。我 想，如果 谁 说 汉语 拼音 不 好，那 他 肯定 是 没有 良心 的 人，因为 我们 天天 在 用 它，天天 在 享受 它 的 好处。

它 怎么 会 不好 呢？我 就 有过 亲身 经历。小时候 没有 条件 利用 拼音，到 小学 毕业 的 时候，我 给 我 姐姐 写 了 一 封 信。她 当时 在 工厂 里 工作，小学 毕业 了 我 还 写 不好 一 封 信，有 很多 字 都 不会 写。我 还 跑去 问 我 的 小学 老师，有的 字 老师 也 没有 把握，还 要 问 其他 老师。可是 我 的 一个 晚辈 亲戚，她 上 小学 只 上 了 3 个 星期 就 能够 给 我 写信 了，我 也 给 她 回信 了。我们 就 可以 书信 往来。你 猜 我们 用 什么 写 的？对，用 拼音。他 学 了 3 个 星期 拼音，就 可以 跟 我 通信，而 我 学 了 五六 年 汉字，还 写不好 一 封 信，这 就 说明 拼音 是 学习 汉字 的 基础，我们 为什么 还 痛恨 它 呢？

所以，可以 看出 保守 的 后果 是 多么 严重。当时 主张 淡化 小学 汉语 拼音 教学 的 人 这么 干 的 时候，就 已经 遇到 了 一些 懂 语言学 的 专家 的 反对。北京 大学、中国 社会 科学院、北京 师范 大学 等 单位 的 16 位 著名 的 语言学 教授，他们 联名 写信 给 当时 的 教育部 部长 陈 至立。这 封 信 还 发表 在 《中国 教育报》。最后，教育部 官员 的 发言 要求 重视 汉语 拼音，但是 小学 语文 教材 淡化 汉语 拼音 教学 只是 稍微 收敛 了 一些，还是 没有 明显 的 改变。

第二 个 就是 小学 语文 教学 长期 拒绝 执行 国家 标准 《汉语 拼音 正词法 基本 规则》。

我们 知道 这个 正词法 从 1988 年 开始 已经 有 20 多 年 了，而 我们 的 小学 语文 教材 一直 把 它 拒绝 在 大门 外。现在 小学 拼音 全都 是 一个 字 一个 字 拼音 的，它 不是 按照 词 来 拼音 的。我们 看 一个 例子，“一会儿” 是 1 个 词 还是 3 个 词？“我 一会儿 就 来”，里面 的 “一会儿” 是 1 个 词，应该 拼写 在 一起。它 有 几个 音节 呢？3 个 还是 两个。如果 说 3 个。那么 你 就是 被 小学 语文 教材 害 了，小学 语文 教材 把 “一会儿” 拼写 成 “yī（一）”、“huì（会）”、“er（儿）”。他 把“儿” 当做 轻声 音节。其实 它 是 两个 音节，是 “yī（一）”“huìr（会儿）”。所以 小学 语文 教材 拒绝 正词法，就 误导 我们 学习 普通话。你 再 听听 小学生 是 怎么 读 课文 的，他们 几乎 都 在 一个 字 一个 字 地 蹦，根本 不 按照 词 的 单位 来 说话。小学 的 拼音，都是 按照 汉字 拼写，你 写 一个 字，我 拼写 成 一个 单位，然后 空格。这 是 错误 的，是 缺乏 正词法 意识。为什么 要 制定 正词法 呢？有人 说 正词法 是 为 文字 服务 的，正词法 的 目的 是 想 把 拼音 变成 文字，最终 目的 是 用 拼音 文字 取代 传统 汉字。可见，他们 还是 怕 拼音 变成 文字。

语言 法律 给 拼音 提出 了 的 两个 法定 的 功能：一个 是 给 规范 汉字 注音，另一个 是 拼写 普通话。他们 却 严格 把关，不许 拼音 拼写 普通话。其实 他们 根本 阻挡 不了，外国人 几乎 全部 用 拼音 来 学 普通话。今天 全世界 的 外国人 学 汉语 都 要 通过 拼音。我 看过 对外 汉语 教材，不仅 按照 正词法 拼写 课文，而且 课文 后面 提供 “生词表”，而 不是 我们 对内 汉语 教学 的 “生字表”。这 就是 一个 很大 的 进步，因为 我们 说话 是 一个 词 一个 词 说 的，所以 写 出来 也 要 按照 词 来 写。我 已经 养成 了 按照 词 写 的 习惯，现在 无论 我 是 写 文章，还是 写 板书，我 都 是 这样 做 的。就 像 你 写 英语 单词 一样，习惯 到 根本 不用 去 想，会 在 词 后面 顺手 空出 一个 格子 来。

我 经常 遇到 这样 的 事情，我 写 的 书 送到 出版社，结果 编辑 把 我 的 正确 的 拼音 都 给改 了，因为 编辑 只 认可 小学 汉语 拼音 的 字体。小学 拼音 字母 用 的 是 等线体，线条 都是 没有 粗细 变化 的，相当于 我们 汉字 中 的 黑体。我 使用 的 拉丁 字母，就是 英语 常用 的 有 粗细 变化 的 白正体，往往 会 被 别人 误会认 成 英语。是 英语 还是 拼音 写 的 汉语，并不 看 它们 的 字体，要 看 文字 记录 的 口语 内容。所以 不能 把 拉丁 字母 跟 英语 等同。在 一 篇 文章 中 有人 指出 语文 读物 把 汉语 拼音 印刷 成 了 英语，一个 文摘 刊物 居然 还 转载 了 这 篇 文章。其实 只是 用 了 拉丁 字母 在 英语 中 通用 的 字体 白正体。应该 说 汉语 拼音 用 的 字母 就是 英语 用 的 字母。也 就是 说，英语 文字 所有 的 字体 变化 都 适合 汉语 拼音。即使 把 汉语 拼音 换成 别 的 字体，也 同样 还是 汉语 拼音。小学 的 汉语 拼音 之所以 必须 用 等线体，是 因为 小学生 很 难 学会 复杂 的 字体。例如，把 小写 字母 “g” 写成 阿拉伯 数字 “9” 的 样子 是 很 容易 的，写成 印刷 用 的 白正体 就 不 容易 了。但是，这 并不是 说 成年人 也 应该 永远 用 等线体。可见，汉语 拼音 的 普及 还 不够 到位。

说到 动力，其实 汉语 拼音 整体上 已经 深深 扎根 在 每个 国民 的 心里，它 的 前景 是 光明 的。在 街道 上，所有 的 道路 招牌 都 有 汉语 拼音。最 主要 的 就是 对外 汉语 教学，几乎 全世界 的 人 都 要 通过 汉语 拼音 来 学习 汉语。第三，就是 汉字 电脑 输入，我们 已经 像 离不开 空气 一样 离不开 汉语 拼音 了。上网，发 手机 信息，都 离不开 它，虽然 年纪 大 一些 的 人 对 汉语 拼音 还 很 陌生，他们 还 不 怎么 用。

总之，中国 语言 现代化 的 3 大 成果——普通话、规范 汉字 和 汉语 拼音 的 发展 既 有 阻力 也 有 动力，一切 都是 在 动力 和 阻力 的 矛盾 中 前进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