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与《吴子兵法》,是先秦时期两部重要的军事著作。孙武生活于春秋末期,齐国人,与楚国的伍子胥同时。吴起生活于战国初期(公元前440年-前381年),卫国人,稍后于墨子。春秋时期频繁的战争,在《左传》中有具体的记述,这两位杰出的军事家,则从理论上加以概括,形成了他们卓越的军事思想。
(一)
孙武认为,战争是国家的大事情,它关系到人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不能不仔细的加以考察研究,他的态度极为慎重。
战国初期的墨子(公元前468-前376年),认为战争是不义的,因而主张非攻。战国中期孟子(公元前390-前305年)认为春秋无义战。早于墨子和孟子的孙武,对于战争的性质却没有明确的判断,也就是说,他没有明确区分正义和非正义的战争,而只是觉得战争很残酷,是要死人亡国的,不可轻易发动战争。他的军事理论中具有减少伤亡破坏的人道主义精神。
战争的后果既然这样严重,那么在什么情况下,才可以进行战争呢?那原则是:合于利而动。
他说:“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慍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慍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火攻篇》)
没有利益,不要轻举妄动;得不到好处,不要用兵打仗;不处于危险的境地,不要主动作战。不能因为一时的恼怒,就轻易发动战争。他虽然没有区分正义和非正义的战争,但却不主张主动挑起战争,只有在面临危险时,才被迫应战。因而他提出了一个卓越的战略思想,那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孙武说:“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谋攻篇》)用兵打仗的法则,没有伤亡破坏,敌人全国整个儿降服,这是上策。打了胜仗,有伤亡破坏,这就次一等。所以说,百战百胜,并不能算是最好的;不用出兵而使得敌人屈服,这才是最好的。
他这个战略思想,用现代的术语来说,就是:零伤亡。不过美国军事家所说的零伤亡,是指自己不伤亡,却不管对方的伤亡情况。而孙武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则是包括战争双方。要达到这个目标,自然要靠军事实力,但孙武更强调的是计谋,要出奇制胜。
所以他又说:“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下政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辒(fen2wen-),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闉(yin-),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谋攻篇》)最好的作战方法,是在谋略上战胜敌人,其次用外交手段战胜敌人,再其次是用兵力威慑对方,下策是进攻敌人的城市。攻打城市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修理攻城的器械,三个月才能修好。在城墙边堆土坡,又需要三个月时间。将领不耐烦,命令士兵像蚂蚁似地爬上城墙,士兵死伤三分之一,而城还是攻不下,这就是攻城的灾难。所以,善于用兵的人,不用交战就能使敌人投降;不用进攻,就能夺取敌人的城市;不用长期作战,就能打垮敌人的国家。攻城拼杀,这是不得已的下策,费事,费时,伤亡惨重,很不划算。“必以全争于天下”,这才是最高的境界。用现代的话来说,战争是政治的继续,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为了达到政治目的,如果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能够用计谋,搞军事外交,达到政治目的,那就无须乎攻城拼杀。显然,他这一战略思想,既要达到政治目的,又要避免人员的伤亡,和经济上的破坏。而经济上的破坏,必然要影响到人民的生活。这就是孙武军事思想中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