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汉语探讨专题<<<

　　一种民族语言要适应社会生活的变化，并在其自身的丰富发展和跟不同语言群体交际交流中不断充实、变化。当下，中文中夹杂字母构成的或由它们分别与符号、数字或汉字混合构成的词日益增多，应用范围日渐扩大。这种从读音到书写都与中文词汇不同的语言文字形式，引起社会的普遍关注。如何全面地、客观地看待字母词渗透到中文的现象及其所产生的利弊影响，请读下文，也许能拓展读者的思路，对字母词作出科学评介。——编者



　　中关村与CBD双赢

　　北京购房者的地缘因素非常强，在中关村和CBD地区的购房者中，本区客源都占半数以上。

　　正计划在CBD买房的某国际品牌的亚洲代理罗拉说：“我向往‘现代城’时髦的SOHO观念，澳洲设计师的简洁设计，在京城不可取代的地位都是我向往的……”

　　据说，这里的住户近四成是外企管理层人员，近三成是IT界经理人，近两成是中科院专家院士，可谓“白领”与“高知”云集。

　　当然啦，北京总是跟“国家大事”密切双关。政治的阴晴圆缺往往牵动着北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奥运，WTO对北京楼市的刺激也真正不可低估，所以北京西部中关村、东部CBD，都是地产商手中的“硬道理”、“消费者眼里的香饽饽”。

　

　　近年来，广播、电视、报刊、网络等大众传媒中夹杂使用字母词语的现象呈上升趋势，WTO、SARS、MBA、VCD、GDP等英文缩略词语以及“E-mail、internet”等英文原形词汇在日常交际中出现的频率很高，甚至在一些场合超过了其相应的中文词汇。这些字母词在中文中日趋渗透的现象，是语言应用中一种显著的变化，将对我国语文生活产生何种影响，很值得社会关注。

　　字母词语的主要形式

　　从组成和来源上看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外文字母加汉语词(语素)：γ射线、A股、AA制、B股、B超、IP卡、O型(血)、T型(台)、T恤衫、X光、阿Q、卡拉OK、PC机、三C革命、维生素C；(二)外语词语缩略形式：APEC、BBS、CCTV(英语译文的缩略形式)、CD、CEO、CT、DNA、DVD、GDP、GPS、EMS、ISO、SARS、VCD、VIP、WTO；(三)汉语词语的汉语拼音缩写形式：GB、HSK、RMB；(四)外文字母加符号或数字：MP3、R&D、Win98；(五)英文词汇原形：E-mail、Flash、Internet等。有的学者认为只有第一类形式是由字母加上汉字书写的构词成分组成的词语，可以算作带字母的词语；有的学者认为除第一类形式外，第二、三、四种形式也是字母词。笔者认为上述5种形式都是由拉丁字母(包括汉语拼音字母)或希腊字母构成的以及由它们分别与符号、数字或汉字混合构成的词语，即便是外文词汇原形也是由字母构成的，它们夹杂在中文中使用，与传统意义的中文词汇在构成和书写上截然不同，以其构成形式而言可以统称为字母词，以与中文词汇相区别。上述几种形式在构成和使用上略有区别：

　　第一种构成形式产生较早，像阿Q、三K党在1978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中就已作为正式词条出现，并用汉语拼音分别注为：AQiū，Kiū；Sānkèidǎng。这没有引起太多争议，似乎已被大家认可。除此之外，《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本)和《现代汉语规范字典》(2004年版)都收录了“卡拉OK”，并用汉语拼音注音：kǎlā’ōukèi。但是，这种字母在汉语语素(词)后或夹杂在中间构成的字母词数量增加极少，而以字母在前、汉语词(语素)在后的形式较为普遍。像A股、AA制、B股、B超、O型(血)、X光等中的英文字母本来就无实义，主要起编号、分类等作用；像e化、IC卡、IP电话、SIM卡、PC机、pH值等由外语词汇缩写形式加汉语语素(词)构成的字母词，意义主要靠汉语部分提示，其外文缩写部分词义已弱化，人们也无意了解IP、SIM等的确切含义。其中的外文字母主要起区别、标志作用，如同“啤酒、吉普车”中的“啤”和“吉普”一样；三C革命、三K党是用汉语词传统的缩略形式——截取原式中的相同语素或词，前加数量词，如同“三好学生”“四化”一样，是一种常用的构词方式，只不过关键语素变成了英文字母。可见，上述形式字母词主要是通过汉语语素表意，结构形式也是汉语的，外文字母本身没有词义或词义已弱化，主要起到编序、分类、标志等作用，不算是一种外借的构词手法，“中文化”的程度要高一些。

　　第二、三、四种形式都是以字母表示缩略词语，其中CT、CD、VCD、MP3、Win98等词表达的事物与人们生活关系密切，比其相应的中文译词更为通行；APEC、GDP、WTO等的汉语译词使用非常普遍；DNA、NBA等词也基本是以词形简约而优于其中文译词。但像VIP(要客)、EQ(情商)、FAX(传真)、TV(电视)、VS(对阵)等英文缩略形式并不一定比其中文译词简约，使用者主要看中的也许是其夹在中文当中比较醒目，易于被突出，常为传媒采用。像CCTV、HSK、GB等完全源自中国的专名的英文译名或汉语拼音缩写形式使用相当普遍，正因其更具国际通用性，适合作某种标志性的代码出现。这种形式的词语构成规则较简单，或是取构成一个词语的各词的首字母，或是从一个词中取关键的两三个字母，这已是汉语借用外来词的一种新手段。字母词数量大量增加的主要来源是英语词语缩略形式，这种形式在字母词中占绝对多数。1996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附录中收入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共39个，其中字母加汉字形式、英语缩写词语几乎各占一半。2002年增补本《现代汉语词典》同类附录中收入词语共142个，其中字母加汉字的词语占22%，英文缩写词语占77%；字母加汉字的词语比1996年版增加1倍，英语缩写词语比1996版增加了5倍多。似乎对外来词语的吸收途径越来越趋向于直接引用外文、主要是英语的缩略形式。

　　有关字母词使用的探讨

　　一种观点认为英语、日语靠大量借用外语词建立起了自己的词汇系统，目前直接在中文中夹杂使用字母词，客观上丰富了汉语书写形式及词汇系统、表达方式。笔者认为不能做这种简单类比。英语从法语中吸收大量词汇，但从字母形式到读音都做了改装，使其完全英国化，比如paris(巴黎)，法语中第二音节起首辅音发小舌颤音；而英语却发闪音。日语用片假名转写英语词，应该说从书写形式到读音都“日语化”了。大量的字母词夹杂在中文中，发什么音就是一个目前无法确定的问题：CT有人说成xītī，有人说成sēitì；有人用英语字母读音发字母词，有人根据每个字母的英语发音通过添加声调、用近似的汉语音节替代等方式将其转换成接近汉语语音的形式。如果统一用英文字母读音或音节来发音，那么汉语中就要增加kiu，si(i为舌尖前高不圆唇元音)/di：/等新音节形式，汉语的音节结构、语音特征会有相当大的变化，汉语语音系统要重新确定；如果把字母读音进行汉化改造，用最为接近的汉语音节表示，也仍然存在有些读音汉语现有音节无法表示的问题。缺乏语音系统支撑，很难说字母词真正进入了汉语词汇系统。字母词在实际使用中遭到最多非议的是其书写形式，不少人认为这种形式与汉字书写系统夹杂在一起破坏了汉字的工整、读音的韵律美，从情感上、心理上排斥这种形式。发音的各行其是、书写形式与汉字的巨大差异使字母词不容易真正与中文相融合，它只是一种另类语码的插入，正如音符和阿拉伯数字在汉语中出现一样，它们是另外一套符号体系。使用英语缩略语形式表达新概念、新事物或起到表达简约、醒目的效果，只是一种单一的手段，它对汉语表达方式的丰富是非常有限的。

　　从总体上看，字母词的应用没有对汉语的结构规律造成冲击，其冲击力仍是很有限的。2002年增补本《现代汉语词典》，在1996年修订本的基础上增收了1200条新词新义，附录中收的西文字母开头的词语只有142条，可见利用汉语现有语素、音节创造新词、催生新义还是当今占绝对优势的丰富汉语词汇系统的方式。字母词的使用对语境的依赖性很强、对与其相应的汉语词语依赖性也很强。例如：

　　(1)烟草广告问题，涉及到一级方程式管理委员会(FOA)和赞助商的协议。

　　(2)与此同时，WEST(爵士)、555、MILDSEVEN(七星)等著名烟草品牌也同样出现在几支F1车队的赛车车身以及车手的赛车服上。

　　(3)在最后一场决赛之前，ATP和WTA的首席执行官分别谈到中网与四大满贯赛事的差距。

　　(4)长虹创造Portable视听新时代。例句(1)中FOA括注在中文后，只是提示人们“一级方程式管理委员会”的英文缩写是什么，等于把这个组织的英文标记附列于中文后，就像中文词语后随文括注的原文词形，这种形式不能算中英文夹杂使用。例句(2)中英文原形词是烟草品牌原名称，是原样印在车身及车手的赛车服上的，所以在文中原样出现，但后面括注了汉语译词，这样才有助于读者对这几个品牌的认知。例句(3)的ATP和WTA后没有中文注释，可能有相当数量的人不解其意，但是根据其上下文还能基本知道它们是某个组织的名称。例句(4)的英文原形词在句中起修饰、限定作用，但如果不知道它的意义，那么这个关键词就传达不了一个关键的意思，如用其中文译词“便携式”替代，可能会起到传神作用。因此，字母词的使用并非可以随心所欲，也并非都是积极的，造成交际的障碍则是字母词使用的失败。

　　字母词使用的数量和场合也是有限的。媒体中的综合新闻、文化教育、时事政论等多数板块内容基本不出现或很少出现字母词，在反映时尚生活及电脑、网络和汽车、国外流行音乐等专门板块、文章或节目中字母词出现频率较高一些。应该说它们只是在向中文中渗透，但并未形成潮流。

　　应对字母词的思考

　　随着对外开放的深化以及国家对外语教育的重视，人们接触外语的机会在增多，受过教育的国民粗具英语认读能力，一般也都学过汉语拼音，对字母形式已不再陌生；对于引进的外来新事物、新概念，表达它们的外语词汇能够被人们称说、描述，便于人们直接引用，省去了翻译不及时或不准确的烦恼。另外，人们在语言使用上也力图求新、求变，字母词这种“异类”的面目迎合了人们的这种心理。上述客观条件为字母词快速增长提供了方便。但是，如果我们在对新事物、新观念的表述上过分依赖字母词，从读音到书写形式上照抄照搬另外一种语言的词汇，也反映了在吸收外语词方面手法的单一、简单化，使外文词语挤压了本民族语言独特的创造新词汇的能力。长此以往是否会使独具特色的民族语言退化成一种无力表现新事物、特别是高科技的落伍的语言呢？如果将来的中文演化成了汉字记录的原生汉语词汇和字母形式记录的英文词汇杂糅形式，汉语汉字还能作为中华文化的显著标志在世界文化之林独放异彩吗？在字母词的使用上不能无为而治，还是应该关注这一语言现象渗透蔓延，限制其消极作用，至少不应任由其急剧增多，应避免其造成交际障碍。

　　相关政府部门和媒体、出版机构、语言文字研究机构及其研究人员应承担起引导社会语文应用的职责，将字母词使用作为新世纪词语整理、研究和规范的一项任务，做好相关工作，为社会提供应有的服务。组织对已有的字母词进行搜集，建立相关语料库；根据其实际使用情况，归纳、总结出其应用规律，区分不同情况定出一些原则要求，引导媒体、出版物、政府机构、教育教学等的字母词的规范使用。重视字母词的研究和翻译，制定基本的翻译原则，及时推荐译词形式；监测追踪新出现的外语词，对翻译外来新词应采取积极的态度，力争在其被社会熟悉和接受之前提供中文翻译形式。

　　另外，应该妥善对待字母词的读音和在工具书中的排列等问题。一些学者对字母词读音的规范十分重视，提出了一些规范的建议，但目前还没有形成高度认同的规则。因此，对已出现的字母词的规范应主要注重词形和提供、推荐合适的中文译词，对其发音可暂时维持现状，用汉语拼音字母读音、英语字母读音还是其汉语音节化改造形式都可以，只要能够描述出其构成形式、能够沟通，力争做到不影响交际。工具书中应收入字母词，但因其读音和书写形式的“异样”，不宜出现在正文中，似应列为“包含字母的词语”附录，按组成字母词的字母顺序排列；以汉字开头的字母词按其第一个汉字的汉语拼音顺序排列，汉字部分可以标注汉语拼音，字母一律不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