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温州附属第二医院骨科的信及其感想 医师的责任在于治病救人。医师最大的愉快来自治愈危急或疑难病人。每医好了一个病，就应该进行一次总结，写一些感想。只有这样才能使临床水平迅速提高。 当我知道了温州附属第二医院骨科一女孩术后呕吐不止，医院乏策后，只根据自己的平时的经验，给她配了一付药，嘱内人煎药送到该院，并交代服药方法。服后当即见效。第二天我亲自送第二帖煎好的汤药，听邻床说上午挂液后复发呕吐。我认为是消炎药物毒性反应，就交代女孩的母亲叫医院停用消炎药。回家后不放心，怕医院医师不听她的话，就写了这封给该院骨科医师的信。过去的这些大医院，瞧不起我们个体医。给他们出主意，他们会拿鼻子打哼。那时病家叫我们去看病，都得偷偷摸摸，怕医院干涉。现在对生命重视起来，医院比过去“虚心”了一些。我才敢写这封信。 致温州附二医骨科: 我妻子曾到贵院16楼看望侄儿李小飞，他住38号床。原37号病床是一个名叫姜姜的14岁小女孩。姜姜的家庭十分困难，住在福鼎与苍南交界的一个小山村。父亲长期生病，不能劳动。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也在上学。一家四口靠母亲在菜场卖菜维持生活。姜姜在放假期间，都要帮母亲一起卖菜。 我妻子因探望侄儿认识了姜姜的母亲。这次她侄儿即将出院，昨天她又去了医院。姜姜已转到11床的病房。她母亲因为相识也来闲聊。说起姜姜做脊椎骨手术后已有9天，一直呕吐不止，根本无法进一点食物。即使不进食，也同样呕吐。她多日没有进食，全身发黄，消瘦得可怜。据说医师给她多次验血，血象正常。她也曾请小儿科医师来会诊，用药没有效果。这样再治疗下去，必然有生命危险。 我听了妻子回家后的一番话，认为这一定是消炎药物毒副作用。就马上给开了一张中药方，叫妻子当晚煎好送到医院里，交代了服药的方法，当面看姜姜服药。因为，她平时没有吃东西都会呕吐，现在一帖药煎好后有近500CC的液体，都能喝得下去，说明药后已经马上见效。我为她加用了补气健胃的药物，今天她的精神亦有好转。保障生命安全，是我们每一个医师的职责。十余天不进食，预示生命的危急。做医师的不能漠然待之。她上午9点挂液后又见呕吐，邻床的两位患者，亦都反映每次挂液后都会出现类似情况。这说明是与你们使用的药物有关。 北京“**”的一些**大学生，有的昏倒后虽然给挂液抢救，后来还是成了植物人，再也没有办法恢复正常。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你们的责任是推脱不了的。虽然都有抽检她的血液，听说血象基本都正常，你们也就不以为然了。这是十分危险的。我认为，现代医学距临床治疗要求距离仍很遥远，仍然还有许许多多的疾病不能认识、无法治疗。我认为，虽然现在只能利用血检，但却不能过分相信血象。现实她还是在呕吐，血象好有什么用？拖上一天就增加一分的危险。生命如果在你们手中消失，能因血象而摆脱责任吗？即使能够摆脱，良心将如何平安？何况现在的血检方法，还有许多问题没法解决。例如用血象来确定药物的过敏，能吗？血象能反映姜姜这个小女孩对消炎药的特异感应吗？当然不能。这些问题都是应该考虑的。你们都是医师，应该知道长期没有进食的结果是什么。现在姜姜术后已经十天了，故我希望你们应该马上停用消炎药物，应该让她正常进食才是第一要务。 尽管我对骨科外行，但我是一个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知道我们应该如何对待病人。你们也应该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一个病人的生命，而不是一块叫你修补的骨头。 致礼 潘德孚2003/8/31 这封信文词写得不很好，但为了保持“原汁原味”，现只能原封不动。 9月1日晚，我担心骨科那些年青的医师不愿意停药，又去附二医看望。知道已经不再给消炎药，姜姜这一天来进食很好，脸上也有了笑容。9月4日，她说每次可吃一大碗饭，脸色恢复红润。一个小生命获救了，其实只是一个很容易想到的方法——停用消炎药和一张很普通的镇呕中药方——注旋复代赭汤。这张药方还曾治愈一个因呕恶住温州第二医院内科两个月而未愈的一位女同胞。（：服用旋复代赭汤的方法是：先服一匙，待四五分钟后，如无呕意，再服一二匙。再待四五分钟后无呕意，可全部一次服完。切忌开始就一下喝光。） 这个事件说明我们的专科临床医师有一个大缺陷：对一般常见症状处理的无知。我认为专科医师临床，不能只知道自己专业以内的知识，而不知道一般的临床症状处理。专业要精固然是好，但如果不知道一般应付，就有可能将一个生命在无知中断送。任何临床医师都应该知道，病人的生命与我们自己的生命具有同样的价值，忽视这一点，就不配做医师了。 我认为凡是临床医师都必须学习一般的临床应付知识。所以，医学院里，应该开设临床学，集常见的病理症状之大成，写成一本临床专著授给学生应对方法，提供给每一个将来要搞临床治疗的学生们学习。现在的临床医师，也应该补修这门课程。 我讲的临床学，主要应该是论述中医对临床常见症状的治疗方法。西医对这些常见症状当然也有应对方法，例如这样的呕吐，可以使用健胃镇静药。但西医的治疗是对病的，对症（呕吐）治疗，效果都不大好。中医讲究“辨证论治”，察明寒热虚实，理法方药丝丝入扣，治疗效果，西医侧目。既然中西医都是为了治病，相互补充，取长补短没什么不好。西医临床也要知道一些中医治“证”的道理，才能真正实现中西医结合。现在把一些中药验方，改制成药丸或针剂，就当作中西医结合，错了。这只能叫做中药西法使用，不是中西医结合。 过去，我常使用四妙汤治急性多发性脓疡和痈症。有一次翻书，看到一篇关于四妙汤的药理研究，说生痈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所致，四妙汤中的四味中药（黄芪、当归、金银花、甘草）都有抑制金黄色葡萄球菌的作用。后来我碰到了另一位痈症患者，由于初出道，一没认真辨证论治，二是迷信这些研究中的说法，就不分青红皂白给处四妙汤。岂知该患者服后全身都发出了脓疱疮。细思其原因，原来这位仁兄常服温补药物。这时我才知道犯了过用温补的错误。这说明，如何使中西医结合，还有个研究讨论的问题，不是随便就可结合的。 中医学、西医学的研究都是为了治疗。但由于进入的视角不同：西医对病，从微观的生理解剖入手；中医对证，从宏观的演绎入手。理法方药的研究也完全不同。中医研究药物的四气五味，用来纠正寒热温凉的偏胜；西医研究药物对细菌或机体的作用。就目前的水平来说，中西医在理论上是很难结合的。但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目标一致，在具体实践中，理应取长补短，结合使用。例如暑热致晕厥，先放痧，后输液。再如暑热致泻，先补液，后放痧。这种结合治疗方法，能使病人很快复原。 我这里讲到放痧。热天发生痧气，即中暑。发病速，来势急。这是暑热导致经气运行障碍，有点像西医讲的电解质紊乱。治疗的方法有刮痧、放痧、掐筋等，最好是“放”。即对适当的穴位进行点刺，挤出一点污血。如治疗得法，就能随放随愈。大多数患者症状缓解后会发热，可再对症治疗。 | 
